第65节

唇破之时，血流之际。

少女没有擦掉男人嘴唇留下的血迹，拿起白色的手帕，走到仪器旁边，慢慢的擦拭着她刚才触碰过的地方，又将之调回原样。如此，又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已然死去的男人面前，那样子就像是在发呆。

好一会儿，少女才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护士来了。少女依旧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几句什么，护士一惊，带着惊慌之色匆匆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许多白色打卦的医生鱼贯而入，上下左右各检查了一番，最后叹息了几声，与少女摇了摇头。

他们似乎对少女这个模样很是习以为常，所以只是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走了出去。

前后来去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屋内又恢复了原样。此刻，无月似乎是习惯了那种痛，所以才能够不那么痛苦的看着男人和少女。这时，无月才发现，病房的装潢十分的现代化，而且十分的宽敞，该又的东西都有。若不是那仪器的话，完全看不出这是病房。看来，这个男人和少女应该很有钱。

是父女关系吗？

男人看起来应该快四十了，但是少女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无月讽刺的笑了笑，看来又是一副很狗血的争夺财产而起杀心的桥段。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别扭和奇怪？！如果是父女的话，少女为什么要吻他？如果是父女的话，为什么这个少女一点表情都没有？即使是死了？！

那么，难道是……少女依然面无表的站在床前，什么都没做，就如同发呆一直呆滞着目光看着男人。

一直听不见声音的无月，此刻却在听到少女的喃喃自语：

连你都离开了我……你还是离开了我……说什么陪我一辈子，真是可笑阿，少卿……就在这时，少女转了身，面无表情的脸上挂起一抹冷笑。

在看到少女面容的瞬间，无月忍不住惊讶得呼出了声音。

空华？！

为什么是空华？！

难道说，这一段记忆是她的？！

突然，无月想起了，当初她们被绑架，她被空华所救。当空华对那二个绑架她们的男人的残忍相待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就说空华“曾经杀过人”！

曾经杀过人……指的就是这个吗？

那时，她就觉得空华的手段，真的有些残忍。而且，她伤害那两个男人的时候，那副轻松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

当时，在她动手对仪器做了些什么之前，那个男人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发现空华动了手脚？！而那个叫少卿的男人，究竟是谁？

从病房的等级以及那些医生数量和态度看来，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是，虽然喜欢看小说，但无月仍然看了许多的商业杂志，也从未听说过有谁叫“少卿”。如果是故去许多年的话，那就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如果这个少女果真是空华，那么，这一件事情就是发生在他们穿越之前的一两年前所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空华应该是大一学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说不通。虽然不明白空华在清华的学籍信息为什么是虚假的，但是她的父亲绝对不是什么外交官，而是如假包换的流氓无赖。其厚颜无耻的程度，真是让观着都为之觉得耻辱。但是，他本人却浑然不觉，还自以为这是最为光荣之点。

因此，空华的家庭实力究竟有多少，她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清楚，但是至少了解了一个大概。她杀了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实力掩饰这一切。虽说，那是法制社会，但是有足够的权利和金钱的话，就足以掩饰一切。但是，空华绝对没有。

那么，能够掩饰这一切的只有那个叫做“少卿”的男人。但是，他的名字却从未听说过。而且，那个人因为空华的原因而死，换言之是被空华杀死的，那么为什么要帮她掩饰？！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会为杀害自己的人开脱？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当门神？”辰枫好奇的盯了一会儿无月，见她完全无视自己，并将那个奇怪的姿势继续摆下去，她忍不住开口道。

无月叹息一声，收回手，站直身体，揉了揉额头。

“笨蛋，问你个问题。”

“嗯？”

“如果……如果我杀了人的话，你会怎么办？会继续和我交往，会继续做朋友吗？”无月道。

辰枫没有回答，只是奇怪的看着无月，然后伸手去试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最后想了一会儿，道：

“你没发烧。”

“我是认真的。”无月道。

“你杀了人，和我有关系吗？”辰枫道。

“哎？”

“你杀了人，那么一定是那个人不好。这么说，当然不是说看好你，也不是说你的品行道德之类的很好，而是……”辰枫顿了顿省，“而是，现在的无月，不是理智派的吗？换言之，和我完全相反的类型，怎么可能去无故杀人？”

“如果是无故呢？”

“无故阿……那就看情况。”

“什么意思？”

“这个嘛……看是什么人。如果不是我所爱之人所在乎之人或者我的话，那就无所谓。虽说这样说有点不人道，也有点不厚道，但是我不是什么伟人，关心不了天下苍生，能够关心的就自己所爱与所在乎之人。”辰枫道，“当然，如果你杀了人的话，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在以前的话，我会劝你自首，如果你不从我就会胁从警察抓你。但是之后，无论你是否谅解我，我都还是你的朋友。就这样。”辰枫总结性的拍了拍手掌。

无月沉默的看着辰枫。

果然，这个人是如此的让人羡慕。

人生，活得富贵，不如活得潇洒。这句话，还真是至理名言。

“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说，你有要杀人的打算？现在考虑后路么？”辰枫好奇的凑了上去，“要杀什么人？如果是那个讨厌鬼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我要杀的是你！”

“我？不是吧？”辰枫苦着脸，“虽然我是没你那么深谋远虑，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狠……”

辰枫还没有说完，就被无月打断。她疑惑的看着无月，却见无月微微蹙着眉看着前面。她也看了过去，只见身着一件单衣的空华倚靠在门边，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们。

空华……此刻的空华才是她们所认识的空华！不如同之前刚来到幻影迷城之时，只能从神态上认出她是空华。但是，此刻，她的样貌也是她们所熟悉的。只是……那道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同是裂开的山谷一样，深到可以见到骨肉。虽然有结疤，但是伤口依然狰狞不已。而且，更让人怵目的是，那伤口居然一直延伸下去，直到被衣衫遮住才消失不见，也不知道那道伤口究竟延伸到了何处。

“怎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不认识了？”空华笑着道。

“你……”辰枫惊诧得不能言语。

“怎么回事？”无月也震惊不已，但是理智让她很快的回复，“你还记得我们？”

“记得你们？我当然记得你们。你们可是让我印象深刻。”空华道，“难不成，你以为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我就失忆了吗？”

无月沉了沉眼，想了想她的话，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她恢复了记忆，谁知道……原来仍然是空欢喜一场。

无月很快就想明白了，但是辰枫却不是如此，她纠结其中，久久道：

“你恢复记忆了？你是假装忘记我们的？”

空华好笑了一番，这个女子，果然是个笨蛋。

“恢复记忆和假装忘记，你不觉得这很矛盾么？”

“……呃，的确是如此。”辰枫道。

“你的伤，怎么回事？”无月道。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呢！”空华不得不承认自己小小的吃了一惊，“被人砍的。”

“没有治？”

“治了，但是治不好。”空华漫不经心的道。

“为什么？”无月声音沉了沉。

这样的伤痕，如果运气不好或者奇迹不出现的话，根本就活不了。而且，很疼吧？！

“你的伤，是不是反复破裂过？”辰枫突然道。

“噢？”

“曾经因为一点事情，去了解了一点相关的东西。看这道伤痕，有着明显的反复愈合和裂开的痕迹。”辰枫道，“为什么？难道你想死么？”

空华微微眯起眼，这个女子是真的笨，还是大智若愚？！头一次，一个人能够让自己迷惑？

的确就如同她所说的，这道伤口反复裂开过，在见到天道的六道轮回的时候，这道伤口就会开裂，无论之前愈合得多么的彻底。

这是她冒犯天道的惩罚！

“嗯，的确反复裂开过。”

屋内，传来细微的声音，那似乎是出于惊讶。

“为什么？找死吗你？”辰枫一听就立刻炸开了。

开什么玩笑！这道伤无论怎么看都是致命的，她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居然还反复让伤口开裂，她是在找死吗？！

“能进来说吗？站在这里很累，你们难道不累吗？”空华笑道，“貌似现在我还没有解禁，所以为了不让屋里的那一位追杀我，我不能出去。我比较想去那个平台，那里的风景的确很美丽，是一个谈天说地开玩笑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适合说这么可笑的事情了？”

“并不是你出门我就会‘追杀’你，只要你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可以。”屋内传来一个抗议之声。

空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辰枫和无月跟随的走进屋内，看见空华所说的“屋里的那一位”，不由得大吃了已经。她们大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看见了杀宴，而是杀宴的行为让她们想要跑出去看天上有没有下红雨。

杀宴拿起一件外衣，一边为空华披上，一边冷着脸抗议着空华刚才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一出去我就要‘追杀’你？我明明是让你出去散散心，别在屋里面憋坏了。”杀宴道。

辰枫和无月愣在原地。久久地，辰枫道：

“他……他是杀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