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这算是副作用？”
“不。是停止了时间，时间所给予的惩罚。”罪剑道，“‘界’之中有着很多的规矩，即使是我，也不知道这规矩究竟是谁定下的？但是，无论规矩多少，这个世界的存在本就是基于时间之下。时间是永恒的存在，不受万物的左右，也是不容更改和逆转的。现如今，我却停止了你的时间，违反了这一绝对不能违背的规则，所以必须受到惩罚。”
“那你呢？你将如何？”
“我……我不知道。从未破坏过这个规矩，也从未违反过任何规矩，我不知道对我的惩罚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知道对我的惩罚是什么？”
“……‘界’之中有一个巨大的信息系统。”罪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个系统就存在于我的头脑之中，所以我知道违反规矩的人会受到惩处。”
“噢？那这个信息系统没告诉你，当你违反规矩的时候，会有何下场？”空华微微的眯了眯眼，目光看着罪剑，似乎是在探究什么。
罪剑点了点头。
他只知道，在必要的时候要逆转时间进行“界”自身的修复，却不知道如果逆转了时间，自己会是如何？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在空华提出这个问题之前，罪剑压根儿没有想过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那么，请你现在将我停止的时间解开吧！”空华道。
罪剑微微敛下眼，不解的看着她。
“我不是什么好人，喜欢看别人痛苦。但是，那也只是那些让我痛苦或者是触犯了我的禁忌之人。至于那些和我没有关系的人，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但也不愿意他们因为‘只是我见过’这么可笑的理由而死。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命数轮回，不是吗？”
“会死的。”罪剑道，“现在解开停止的时间，你无法走出无命之地，也无法杀死你所爱与被爱的人。”
“会立即自杀，对吧？……我知道。但是，这样也不错。我原本就不想杀任何人，才会离开刹罗城。本来想到了无命之地，灭绝了自己的最后退路，却没想到会被你所救。”空华淡淡道，“我不愿意欠任何人任何东西。虽说人命债这东西我背了很多了，如果再多几条的话，恐怕我下辈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不过话说回来，即使真有下辈子，我也没指望过自己有好下场。”
“……你，很复杂，很矛盾。”罪剑想了一会儿，道。
“或许吧！就像是这无间阁和火海一样，本就是相斥的存在，却共存着。”
罪剑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那复杂的表情之中有一种空华能够看明白，那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反正我快死了，不用担心我会泄密的。”空华半真半假道。
“……无间阁不允许外人进入。一旦进入，就不能离开。”
空华惊愣了许久，没想到，她真的是无路可退了。连找一个安静去死的地方都没有，这命运，何其的讽刺？！
“那为什么我能进来？”
“火海不排斥你。我不知道为何。”罪剑道，“火海原本就是保护无间阁以及防止外人靠近的屏障，即使是萨安，也不能离火海太近。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当你靠近火海的时候，火海完全没有排斥你。”
“呵……”空华笑了起来，没想到，这火海居然不排斥自己？是运气还是什么？她应该庆幸吗？但是，这有什么好庆幸的？”请问，我现在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罪剑努力的搜索着自己所知的东西，但是无一种信息能够解释她此刻的微笑？
人类不是都害怕死亡吗？哪怕是拥有久长生命的鬼，也害怕着死亡。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笑得这么淡然，似乎死亡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就如同这可以焚烧一切、由地狱最深处炼火所构成的火海对于他一样。
“往生道。”
“往生道？”
空华直觉罪剑之后说出的话会让她震惊不已。
“即使现在解开了时间，你也是脱离时间之人。若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往生道。如若成功，将得到不死之身。”
往生道阿……早就听步云登月他们说过，往生道乃是千年开启一次，一次百年，凡是成功走到尽头之人，将得到不老、不死之身。
“意思就是说，如果我去了往生道，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将彻底的脱离时间的秩序。那代价呢？别说，得到不老、不死之身没有代价。”
“嗯。得到不老、不死之身，永生永世尝尽心爱之人与所爱之人先自己而去的永世寂寞和孤独。此外，如果生命有终结的那一天，哪怕是地狱，也入不了。”
入不了地狱？这还真是很好！一开始，空华就未曾想过自己会入天堂，地狱倒是可能。但是，入不了地狱，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但是，永世的寂寞和孤独？
空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这些东西，她即使没有不老、不死之身，也是如影随形的陪伴着自己的。
突然，脑海中闪现了几个人，让空华的心不由地一抽。如同潺潺流水一般的疼痛开始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如果，我去了往生道，成功了的话，我是不是就成了‘千年预言’之中的一个了？”
“嗯。”
“好吧！我去！”想了一会儿，空华道，“反正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早晚都是死，不如让我去往生道看一看，说不定会觉得有趣。”看着罪剑疑惑的眼，“我一旦觉得什么东西有趣的话，说不定会起了求生意志。到时候，能够活下来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是刹罗城还是幻影迷城，还是那其中的人和事，一瞬间都变得好无趣。由其是幻影迷城和那其中的人。
在不知道自身的诅咒之前，空华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去找一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做？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让她觉得有趣。没了这种“什么还有点趣”的感觉，生命倏然变得乏味和枯燥。
在觉得无聊的时候，空华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究竟是在何时，生命并须依靠着“有趣”来继续存在？
是因为自己的生命真的是太过枯燥乏味，因此才有此如同本性一样的特性吗？
“此外，我有一个疑惑，想要请你解答？”不等罪剑应允，空华就径直开口，道，“为何救我？”
“你来的时候，在厅堂之中看见了那一面镜子了吧。”见空华点头，罪剑继续道，“我时常在镜子之中看到一个人，那个人在担心你的安危。”
“谁？”
“不知。”罪剑想了想，道。
他直觉，自己已经见过镜中之人，可是却想不到是谁？
“就因此而救我？”
“大概。”
“大概？”
“……你以为就会明白了。”
在救起她到无间阁，罪剑就想过，为什么会救她？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立场，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中立。这是“界”给他的规定。无论幻影迷城和刹罗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只能保持中立，不能去干涉任何。但是，他却救了这个女人，打破了自己中立的立场。
为什么会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镜中之人每日都对着刹罗城的方向默默流泪祈祷、或许是因为在初见空华的时候就发现她与自己有一种相同的气息、再或许，这在这个逐渐崩毁的世界里，她似乎扮演着什么特别的角色，所以他才鬼使神差的救下了她。
如果她死了的话，以后会是如何？
那时候，罪剑看着奄奄一息倒在无命之地的空华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但是，他无法解除那个诅咒，只能违反规矩，停止了她的时间。
“是吗？”空话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幻影迷城幻影楼当赢诗发现那个白痴女人居然在昔影的房间时，怒气万千，杀意沸腾。这个房间，即使是身为昔影未婚妻的自己都没有在这里停留那么久。昔影不喜欢别人入他得房间，就算是杀宴，也只能在之外或者是其他的房间里守候。但是，这个女人……赢诗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一件更让她怒气冲天的事情：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在昔影的房间，似乎还住在里面！
看着一脸茫然和无辜的辰枫，赢诗攥紧了双手，害怕自己若是一个忍不住，会杀了她！
辰枫突然感觉好冷，就在赢诗出现的时候。原本无风的天气，顿时吹起了萧瑟若秋风的风，让她不由地抱紧了双臂。
为什么呢？辰枫百思不得其解。虽说这幻影迷城季节分明，但是会觉得冷的时候几乎没有。难道说是……辰枫瞄了一眼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人，难道说，是她的原因？
但是，为什么？
显然，辰枫已经忘记了，赢诗是能够操弄风的“风戟”一族。此刻，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以后要离这个表情越来越冷的美人远一点，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要被冻死！想到此，辰枫不由地感叹了一声，看来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是杀宴那个冰块脸，也没有让她觉得这么冷过，而且，还很是难受！
赢诗一直盯着她，那目光之刺人，让她很想找个东西将自己藏起来，以躲避她的视线。
但是，辰枫显然不是那种人。她对视上赢诗的视线，全然不知她眼中的不解和茫然让赢诗更为的火大！
“你为什么在这里？！”赢诗走进屋内，坐在桌边，道。
“嗯？我住在这里。”刚说完，赢诗的表情难看得无与伦比。辰枫没有注意到，只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是暂时的。”
“暂时？”赢诗的表情仍然十分的难看和冰冷，并未因为辰枫的补充而有所缓解。
“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暂时住在这里。”
赢诗看出辰枫并无打算说出那“一些原因”，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辰枫耸了耸肩，对这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有敌意——这一点就算辰枫再笨也看得出来——的赢诗感到茫然。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她。如果说是杀宴的话，那个冰块脸对谁——当然，除了空华——都是一副不爽的表情，似乎谁欠了他几百万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