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原来，那火焰之中不停地挥舞着剑屠戮着什么的人，竟然是罪剑！

这命运，何其讽刺？！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萨安担心道。

这几日，姐姐的伤口不时裂开，虽然之后会复合。可是姐姐的表情十分的苍白，还咬着唇，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会自己。萨安知道，纵使她什么都没说，甚至是连呻吟一声都没有，可他知道，那一定很疼！

“没……没什么。”

“可是……”

“真的啦！你还不相信姐姐吗？”空华安慰道，“你主人用了一种迟缓的方式解开我被停止的时间，在恢复时间流动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没大碍的。小安，别担心。”

“真的吗？”

“不相信姐姐说的话？”空华故作伤心。

“不，不是的！小安很相信姐姐的话！”萨安不停地摇头否认。

“那就相信姐姐，姐姐真的没事。”

“嗯！”

“好啦，下去了！”空华道，“姐姐有些累了，小安能带姐姐下去吗？”

“好！”萨安高兴的答应。

二人起身后，萨安挽住她的手，用眼神询问她可以了吗？见空华点了点头，笑着飞身而起。不一会儿，二人就轻轻的降落在地。

此刻，空华想到的是某一次，她去看某剧组拍摄古装电视，其中一段的情节是：某人从屋顶飞身而下，姿态之优美优雅，让人羡艳。降落之后，一群人冲了上去，利索的解开身后绑着的无色安全绳。而姿态优美优雅的人，拍了拍胸口，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姐姐，感觉如何？”

“嗯，很舒服。”

聪慧如空华，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萨安带她下来的时候动作十分的轻柔，似乎她就是一个陶瓷娃娃，一碰就会碎。

但是，正因如此，空华才感觉心疼。这个孩子，生活在无间阁这样的地方，还能如此开朗，阳光，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而且，还如此的关心人，这怎么让人不心疼？！

纵使是为人如她，也是会疼惜这个孩子的。

“那进去吧！主人应该做好饭了。”萨安道，不过又想了想，“但是主人去做准备工作了，怎么做饭呢？”

“先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已经做好了。”

当他们走进厅堂，右转到一旁相当于“饭厅”的房间，果不其然，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简单的素菜。

说起来，在知道罪剑会做饭的时候，空华狠狠的吓了一跳。那个罪剑，居然会做饭？这说出去，谁能相信？而且，每每罪剑做饭，都是清一色的素菜，任何时候无一例外。

她好奇，无间阁哪里来的食材？

罪剑的回答是，还是不知道好。

空华识相的闭嘴。一般这种回答之下，都隐藏着难以让人接受的真相。她可不想连吃饭都会想起一些恶心的事情，将胃口倒尽。

而且这一段时间里，恶心的事情，发生得还真多！

坐在桌前，空华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着吃得开心的萨安。

在无间阁，他们并不经常饮食。只有两三个月，才象征性的吃一次。在她来了之后，才每日用餐。这也只是因为，现在她还算是一个人。

人？

她还算是一个人吗？

脱离了时间的秩序、被时间抛弃，以后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存在于时间的秩序之中。这样的人，还算是人？

至于罪剑，他本就是“界”之中相当于神的存在，只不过这个神是“死神”。而作为“介质”的萨安，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神。因此，他们不能算是人。

“主人主人！”萨安兴冲冲的行视线从菜肴之上移到门口。

萨安能够感应到罪剑的存在，就好像是在罪剑身上装了感应器，无论罪剑在无间阁的哪一个地方，他都清清楚楚。如同现在，罪剑人还没有出现，他就发现了。

罪剑走了进来。他依旧一袭黑衫，面无表情。只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主人，今日的菜很好吃！”萨安高兴道。

罪剑坐下，沉默不语。

“准备好了？”空华道。

“嗯。”

“多谢。”

“萨安，带她去无水堂。”

“是，主人！”萨安道，“姐姐，跟我来。”

“嗯。”

跟随萨安而去，越过厅堂，向前走了二十余米的路程，便到了一处紧锁的铁门之前。

无间阁内部的构筑很简单。正门入内，便是厅堂。厅堂约有五十多平方，左右两边各摆放着一张黑色木椅。木椅十分冰凉，坐在上面，如身卧寒冰之上。与门口相隔十余米的地方，则是一堵墙。墙上是一面与之同大的镜子。镜子周围缠绕着一白一黑两支曼陀罗，花朵含苞微微绽开。

罪剑说，这是阴阳镜。可以通过镜子窥探“界”之中所有的一切，但是也要在适宜的时机使用，否则它也不过只是一面镜子。

入门左侧，就是刚才他们用餐的地方；右侧则是她的卧室，而罪剑与萨安的则在前方。

无间阁共三层。平日里，他们行动的范围就方才所说的那几个地方。二楼与三楼，即使是罪剑，也很少去。

空华突然想到，某一次，她经过阴阳镜之时，不经意看见镜中浮现站在血泊之中、宛若修罗的自己。

修罗吗？

如果真的有哪一天的话，自己会杀哪一些人呢？

步云登月、恒远之、六道轮回、心相、残还是那几个女人呢？

“姐姐，你怎么了？”萨安疑惑的看着看向后方的空华。

“……没，没什么。”

“噢。”

萨安不疑有他，随意的捻起一根头发，插入锁孔之中。一插一抽，锁打开了，而后不见于萨安手上。萨安推开门，向前走去。

门内云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在走了十余米的时候，萨安停下步子。

“姐姐，牵着我的手，会好走一些。”

“嗯。”

跟随萨安而行，空华才发现现在他们行走在一处楼梯之上。大约下走了百余阶，云雾不见，视线开阔起来。只见四周一片纯白，正中央是一处水池。水池巨大，却空无一物。

“这就是无水堂。”萨安道，“凡是非无间阁之人想要进入往生道，并须先到无水堂，否则十有八九会被吞噬之海吞噬。”

“你主人方才在准备这个？”

“不是。主人是去准备通往吞噬之海的路。”

“这样阿……”

“姐姐，小安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嗯，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主人说，之后就知道了。”萨安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嗯！那姐姐，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萨安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开。看着他离开的样子，空华苦苦一笑。

等你……吗？

就在她苦笑之际，四周突然竖起了四道云雾构成的墙，将水池紧紧包裹住。伸手一摸，竟然坚硬如石。倏然，一只杯子出现在水池边。杯子亦是云雾构筑，缥缈而虚无，让人怀疑，它是否能够触碰？是否能够装乘东西？

原本空无一物的水池，此刻盛满了水。水平静，毫无波澜。

她走了过去，拿起杯子，看了看，继而装了一杯水。池水之中，仍旧波澜平静。

她看了看杯中之水，又看了看四周的变化。是让她喝池中之水吗？在杯子出现的那一刻，空华就笃定了这一点。既然如此……她仰头，一口气喝下杯中之水。

水无味，如同空气一样，亦如空气无色，配以云雾构制的杯子，若不是早知道这杯中有水，多半会误会这杯中无物。饮下之后，无什么感觉，只是在水进入胃中之后，就如苦胆苦涩。

喝下之后，水杯消失在手中，四周的云墙瞬时消散开来，将原本清晰可见的水池包裹住。

转身，原本被云雾笼罩的阶梯现可明视。此时，空华才发现，这楼梯居然是白玉制成。纯白得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的阶梯，很难想象居然存在于漆黑阴暗的无间阁之内。

踏上阶梯，一种莫名的沉重感袭来。冰寒刺骨的感觉从脚底传达到全身，使得她每走一步身体就会僵硬一分。方才由萨安带着，还不如此觉得，在自己独自走的时候，居然如此沉重，沉重得难以挪动脚步。

费尽了全力，艰难的挪动脚步，左脸上的伤在她每走一步的时候，就疼痛加剧一分。

当走到阶梯尽头之时，身体的僵硬、沉重以及脸颊的疼痛消失不见，只残留着点点。一道白玉门突然出现在面前，阻挡了她向下望的视线。

她笑了笑，胃中弥漫的苦涩在白玉门出现之时突然收敛，似乎如同受伤之人躲在了某处休养生息，等待着他日茁壮之后的反噬。

空华向前行，走到铁门之前。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紧闭的铁门倏然开启。

等候在门口的不是萨安，而是罪剑。

“走吧。”罪剑道。

“嗯。”

幻影迷城幻影楼昔影与心相正在商谈着什么，突然，一声巨响从天空之中传来。二人已经，纷纷到了外面，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面色皆凝重了几分。

幻影迷城，仍然是万里无云、清风徐徐、阳光普照。生活在其中的人，似乎没有听到那足以撕破苍穹的巨响，仍然继续着各自的生活。

“……无命之地……”心相道。

“阿。”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只是，这种声音，我从未听过。”昔影道。

“天之巨响，‘界’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心相幽幽道。

“战争要提前了吗？”

“可能吧！我们都没有听过这种声音，无从得知其意义。”

“总之，先准备吧！看来，这千年的宿命一战，真的可能会提前。”

“嗯。”

说完之后，二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只是看着巨响传来的方向，若有所思着什么。

同在幻影楼的辰枫在昔影的房间里百无聊赖，正在想自己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想也没有想，就冲出门去，谁知道刚到门口，立刻被“结界”弹了回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气愤的嗔了一声，转身跑到窗边，打开窗，想要确定那声音究竟是什么？可是，等了许久，那声音也没有再出现。她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会不会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