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她在等待着绝望。
当少卿拿着冰激凌走回来的时候，看到少女就如同当初初见一样，甚至是比初见更加凄寂的表情和更加空无的眼，他慌忙的跑了过去。
小空华？少卿唤道。
她慢慢地转动了眼珠，有些艰难的看着眼前担心的看着她的男子。看了许久，突然，她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男人的脖颈。
少……少……卿……少卿震惊着瞳孔，而后转为惊喜。他拿着冰激凌的差点掉在了地上。
小空华，你……你说话了？！
别……少……走……别走……少……卿……别走…….
少卿微微的眯起眼，眼中笑意一览无遗。他将冰激凌放在一旁，将她拉开，捧着她的脸，淡淡的笑着。
对不起，刚才排队的人太多。我没走，相信我，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少女看着他。
嗯，我再也不离开这么久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原谅我好吗？
不……不再……再……离开……了？
嗯，绝对不再离开了！我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这个世界最可恶的事情是，吃饭吃得正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只蟑螂，倒进了胃口；看电视看得正精彩的时候，突然插播广告，而且一插播就是几十分钟。”
“你想说什么？”暗流侧眼。
“我想说，如果这画面是我让它停止的话，那你就别让它停下来。这个世界需要正义和邪恶，所以现在我就是邪恶，你就是正义。所以，别让它停下来了，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可想做的。这一些事情我都知道，不知道的事情看过之前那一点我也知道了。少卿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或许和他深爱的人死之前的样子十分的相似。究竟他为什么对我这个无亲无故的人这么好的原因，就暂且不论。”空华悠悠道，“我和他同居两年，睡在一张床上，却如同父亲和年纪尚小的女儿一样。他最多只是亲亲我的额头，拥抱我一下，再无其他。即使是我主动，他也只是敷衍而过或者是开玩笑继而转移话题。如果就其他人而言的话，多半会把自己认作是替身一样的存在。”
“那你呢？”
“我？不会。我只想要他信守对我的承诺。”空华喝了一杯酒淡淡道，“可是，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
“他在我考大学之前，找了很多老师来教导我。短短一年的时间，我学的东西比之前加起来都多。或许也是因为天分的原因，我学得很快很好。之后，我考入了清华。他帮我改了资料，所以学生档案上，除了名字、年龄等等基本信息之外，无一是真。”
“为什么告诉我？”暗流看着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的空华，不由的皱眉，好似习惯性动作。
“剧情需要。或者说，需要说出来发泄发泄。你，不会说出的去。而你，也出不了这个地狱。即使是告诉你，也和告诉空气差不多。”
“……”暗流又沉默了，沉默良久，开口道，“酒，不要喝多了。”
“会醉？还是舍不得？”
“不，酒有副作用。”
“噢？”
“记忆丧失。当你看着什么而喝着这种酒的话，很可能会将那段事情从你记忆中抹除。”
“……”空华一怔，看着杯中之酒，又喝了一口，“我丧失过记忆，因为天道伤我后的副作用。”
“那你……”
“当时我昏迷了近一年，所有人都以为我没救了，包括步云登月。但是，我醒过来了。醒来之后，记忆空缺了一段。至于是那一段，我不清楚。”空华说完，脑海中闪现了几张面容。
似曾相识，可是却不记得。
“不在乎？”
“记忆这玩意儿，说白了，不过就是一种无形的录影带，将什么事情都林林种种的记录下来。当容量满了的时候，会消除一部分。消除的或许忘记了，或许被埋在了记忆深处，等有一个契机出现，就会想起。我受伤醒来之后，并没有全部忘记以前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在刹罗城认识的人。”空华顿了顿声，“这就像是选择性的失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我不想要记得，或者说根本不重要。既然如此，何必去在乎？而现在，如果我因为这酒而忘记了少卿，那也证明我心中有过念想要忘记他。但是，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铭刻入灵魂的事物，有岂是这杯杯水酒就能使之忘却？”
暗流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裂痕。
“我累了，之后没必要的话，就直接跳过，带我去看你想要让我看的东西。”
“……你，连自己都不在乎。”暗流道。
闻言，空华只是起了身，将杯中之酒倒入那长河之中。酒流不断，酒水在流落之时，就已然不见。
“这就是真正的杀人者。”空华道，“知道我和天道的区别吗？天道在为一些东西而不在乎任何，包括他自己；而我，则是因为不在乎而不在乎。杀人之人，在拿起刀枪时，就一定要有着被杀的觉悟。这种觉悟，是对自己的后果的在乎。可是，我和天道都没有。”转身，直视着暗流，“杀人需要理由，为人为物为自己，你也不例外。”
“理由？……我忘记了。”
“是吗？”空华深意的笑了笑。
幻影迷城幻影楼地下密室一直没有动静的占卜石突然闪现一阵诡异的光芒。光芒之中，几个字慢慢出现。
残一看，登时等大了双眼。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出现？！
他手掌一翻，一道光芒出现，之后消失在了眼前。
残拿过占卜石，将之捧在手上。灼热的温度传来，险些让他放手。
这种温度他知道，虽然没有见过……不一会儿，昔影和心相匆匆赶来。
“残，发生了什么事吗？”昔影问道。
残无语，只是慢慢的松开占卜石。占卜石立刻飞入空中，那道被残压制下的光芒再度出现。光芒之中的字，还在浮现。
不死之身？！
“残？”
“刚才占卜石突然出现的。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占卜石突然出现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景象。而且……”
心相走向残，翻开他的手，看着上面的烧伤，不由地皱眉。就在他准备祈祷治愈的时候，却被残阻止。
“哥哥，祈祷不能用在这种小事上。”
“你受伤是小事？”心相的声音有些冷。
残淡淡一笑，哥哥的关心让他心中的紧张和惶恐稍稍有所减缓。但是，现在还不是治愈的时候。
心相见残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光芒之中的字。
之后，又一段字衍生出来。
不死之身——尝尽心爱之人先自己而去的永世寂寞和孤独。
“之前并没有出现这一段字，但是在我握住占卜石之后，这段字就出现了。”
“为什么？”昔影疑惑。之前，残从未如此过。
“我闻到了炼火的味道，就将它握在手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必须握住它，才能知道更多。”
“为什么这时候出现？”
“不知道。预言突然出现，并做出了本质解释。在你们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却没有任何头绪。”残道。
“那为什么要握住之后，预言的本质解释才会出现？”
“……可能是因为，预言之人正在做预言之事吧！”残悠悠道。
“你是说……”
残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入了地狱，去了往生道？”昔影问。
残平静着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心相一直看着光中之字，沉默不语。
“尝尽心爱之人先自己而去的永世寂寞和孤独……这算是代价吗？”
不死之身，不老不死。但是，无论是人还是鬼，寿命都有终结的一天。但是，得到不老不死，就意味着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与被爱的人，一个一个的寿命终结，先自己而去。
这种伤痛，带来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再也不去爱人，也不会允许别人爱自己。因而，剩下的只有永世寂寞和孤独。
那个女人，会是这样的下场吗？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残道，“光芒最初出现之时，带着戾气。这戾气很细微，出现片刻就消失了。”
“戾气？可以形容？”昔影道。
“绝望、破坏、疯狂。”
“……”心相微微皱起了眉，“这种气息，在那次大战之中，有一个人……”
“你是说，暗流？！”昔影睁大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说到暗流，连心相都沉重下了脸色。
“暗流难道是……”残发现自己不敢说出那个答案。
“嗯，三千年前疯狂屠戮刹罗城与幻影迷城的人。原本两城之间，即使是胜负难分，也没有到两败俱伤的地步。但是，在暗流疯狂屠杀之后，之后的大战，都是两败俱伤。”昔影道。
“暗流是我所知的第一个成功走过往生道，从地狱中出来的人。三千年前，他突然发狂，敌我不分杀戮两城之人。他的绝对优势让人无还手之力，使得两城不少的人都死于这一次战役之中。”心相道。
“难道说，真月夫人的伤……”
“……是！暗流的武器束月有一种能力叫做束天，凡是被其所伤的人，伤口都无法痊愈。”昔影愤然道。
“他的气息为何出现在预言之中？”心相道。
“哥哥，他是不死之身，即使去了地狱……也不会死。”残道。
“残，你的意思是，空华在地狱中遇到了暗流？并且，之后会与之有所牵扯？”昔影道。
“我不知道，地狱所发生的事情非我所能知道的。但是，这一点也不是无法肯定。空华是一个很奇特的人，谁人无法料到她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或者会做出什么？昔影，哥哥，你们不是也这么认为，哪怕那一天她做出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心相沉默，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昔影凝重着表情，看着上方的预言。
“如果空华遇到了暗流，那么暗流一定会发现空华的本质。对其产生兴趣，说不定也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残道，“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