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然而，最近经常都能够在街头巷里，任何一个想也不敢想象的地方见到他们。通常，他们都是一起。或者是，心相大人、杀宴大人和那各平凡无比的女子。有时那个妖精一般绝美的男子也会在。

当初他们一出现，原本各做各事的人立刻散到街旁两边，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对着他们行“注目礼”。

“有一种欢迎仪式，排场和这个差不多。哎，真是让人感叹阿！想当年，这种级别的欢迎仪式，起码要国家总理那等级的人才能享受到的。”空华悠悠的感叹。

“国家总理？”心相疑惑的看着空华。

“不要说这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辰枫道。

“yes，madman！”空华正经道。

“……”

“不是应该说‘mrs’吗？”步云登月突然冒了一句。

空华和辰枫都一愣。空华楞的是，她没想到步云登月会说这样一句话，而辰枫惊诧的是没想到步云登月不仅仅知道营运，还会说？！

“相公，我对不起你。”空华拍了拍步云登月的肩，一脸内疚。

“怎么了？”

“哎，要如何说是好？总之，一句话是说不清楚的。等哪一日我有空了再给你说。”空华敷衍道。

“嗯，那你要记得。”

他也太好说话了点吧？辰枫诧异。一般情况下而言，不是越好看的男子，越难说话么？怎么他这么好说话？

是他好说话，还是空华太厉害了？

曾经谁给她说过一句话——好像是空华，但又似乎不是。不能肯定，只能用“谁”来代替，谁人说，容貌上等，智商出众之人，皆有着自负。他们有自负的资本。谦虚的，和真正谦虚的，只要演技好一点，前者完全可以取代后者而存在。但是，所谓的真正的谦虚，很少会出现在容貌上等或者智商出众之人身上，更少出现在两者皆有的人身上。原因当然是自负。

因为他们有着骄傲的资本，即使不会很凭仗欺人，也不代表他们就那么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当时辰枫觉得，说这话的人很是偏见，甚至是愤世嫉俗。因为，难道说容貌不上等，智商非出众之人，就不会自负了吗？

空华并非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所以她在疑惑。

但事实上，这句话的确是空华说的。然而，却不是对辰枫说的。而是空华对某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被辰枫听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反之亦然。

因为这句话被辰枫听见，自那以后，空华说话更加的小心了，也如同在弥补演技一样，尽量的纠正自己的不足之处。

不过，这都是被埋藏在过去和将来的事情了，除了空华本人，谁也不知道。即使是想起了，也不会注意到。因为过去太久，无关紧要，因而也失去了追究的必要。而最终，这个真相也被埋在岁月的沙河之中，被人遗忘，无从寻觅。

“你们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但是一直都没有听你们说过你们的家乡。”心相突然道，“能说说你们家乡的事情吗？”

心相的声音就如同古庙清音，十分的好听，还带着一种洗涤人心的感觉在其中。而他本身，原本就是极为出色——就如上面所说的，容貌上等，智商出众——的人，天长地久，岁月堆积在一起的淡泊为他笼罩上一层清冷的外衣，但是，这浅浅的笑容，就如同冬日阳光，虽然还是冰冷，却带着让人倍感温馨的温暖在其中。

辰枫闭嘴。对于这个问题，她们一直都保持沉默的态度。目光瞥向空华，她想要知道，空华会怎么做？

空华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一直闪烁着各种思想情绪的眼也一瞬间出现了呆滞。

的确，她没有想到心相会问这个问题。应该说是，她想到了所有人，他们都可能问这个问题，却独独没有心相。因为，心相是那种从未不会主动询问别人关于个人的问题。

但事实上却是，心相是第一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虽说不是问她一个人，但和单独问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一个相当有深度的问题，我得仔细的想想。”空华摸了摸下颚，深沉道。

“呵……”

“你笑什么？”空华奇怪的看着步云登月。

“我在笑你。”

“我？”空华蹙眉，“我很好笑？”

“不，是你刚才的样子很好笑。太可爱了。”

“我看是太可笑了吧？不然你怎么笑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上窜下蹦症’了。”

“上窜下蹦症？”

“就是你这样。”空华学了一个刚才步云登月的笑姿。

学得太过惟妙惟肖，反而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步云登月乃是风华绝代的人，哪怕是不雅的动作，他也能自然而然的做得极为好看。就如刚才，他笑得几乎缩在一起，才被空华取笑是上窜下蹦。但是，空华做出来，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小丑。

所以，其他人很给面子的笑了。

杀宴是隐忍着笑。

心相是淡淡的笑。

步云登月是直白的笑。

辰枫则是想要不敢笑，因为空华很擅长闹扭成怒，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时候最好是保持面部平静。

她已经被空华戏弄够了，也被她欺骗够了。她再也不要这样了。

辰枫虽然是如此说，但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情况依旧在继续。

“笑够了吗？”空华眯着眼，笑道。

轻柔的话，却如同秋风扫落叶，笑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又是这一套。辰枫在心里嘀咕。但是她不能否认的是，这一套的确很有用。

“笑够了的话，我们就说正事吧！”空华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看向心相，“我的家乡在花果山，那是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

“花……花果山？！”辰枫忍不住做声。

“怎么，你不知道？”步云登月故意问。

“……我哪里会不知道。”辰枫弱弱的反驳，狐疑的看了一眼空华，不再言语。

“从无名之地出发，一直向西走。走阿走阿走阿走，一直走到世界尽头，然后在走上十万八千里，再转过山路十八弯，走过水路九连环，踏过断桥残雪，然后到了晓风残月。朝晓风残月正前方行走三百米，就到了绝情崖，绝情崖之下是绝情谷。穿过绝情谷，就到了酆都。在酆都的最西面有一处渡头，在渡头搭船，飘过长江。长江下游，就是五指山。我的家乡花果山就是在五指山的中部的。”空华解说着，“噢，我的家乡原本叫做女儿国，但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改名叫做花果山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酒楼。

这是随处都可见的酒楼，而他们一行人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他们叫来了酒水差点，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沉默的沉默……当空华对她的家乡解说完毕之后，正在喝水的辰枫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

“咳……咳……对……对不起……咳咳！”辰枫在努力的憋笑和顺气，好不容易才压下想要捧腹大笑的欲望之后，红色脸，道，“对不起，我被水噎着了。”

除了空华，其他人都用一种既疑惑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辰枫这一次似乎聪明了，她乖乖的闭嘴，眼神四处乱飘，但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她害怕别人问她。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问她无非就是关于家乡的问题。

“娘子，你回家一定很辛苦。”步云登月笑道。

“不，一点也不辛苦。”

“噢？”

“不回家，何来的辛苦？”空华俏皮的眨了眨眼，道。

“……不是不回，是回不了。”辰枫一边喝水一边嘀咕。别人听到的就是茶水汩汩的声音，十分的奇怪。

辰枫及时发现自己做了这么不雅的事情，正经的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翠绿的糕点吃了起来。

“花果山……”心相反复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

如果是别人，说“没有听说过”完全可以用见识少这个既敷衍又让人没有还嘴余地的借口回答。但是，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心相，就要另当别论了。

作为幻影迷城的祈祷者，心相所拥有的知识不亚于罪剑。不同的是，心相所知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而罪剑知道的是别人知道和不知道的东西。这个不知道的东西，心相理所当然的也不知道。就譬如说，他不知道“界”的信息系统，更不知道这个信息系统存在于罪剑的脑中。

“是吗？那你们呢？”空华端起酒杯，啜饮一口，道。

步云登月摇头。

杀宴沉默，但冰冷却有点温度的眼神告诉别人，他也不知道。

“那你呢，你听过吗？”空华居然问了辰枫。

“……”辰枫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你是看《穿越时空的爱恋》看多了吧？”

《穿越时空的爱恋》中就有一段寻找故乡的剧情。女主角小丸子说她的家乡在花果山，然后也饶了好多个弯说她的家乡在什么地方，该怎么走。

在空华说出“花果山”这个词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而是这一部电视剧。

但是，空华显然比小丸子还要夸张。什么绝情崖、绝情谷，还有该死的酆都都出来了！她想，若不是这个世界有与忘川相关的东西存在的话，那么空华口中的“长江”绝对是忘川河。

“噢？你知道？”空华挑眉。

“……你以为我不知道？”

“嗯，我以为你不知道。”空华老实的点头，又补充一句，“毕竟，这不是你的兴趣。”

“这是你的兴趣么？我以为你要么看尼采、黑格尔，要么看霍金、达尔文，或者是鲁迅、雨果、泰戈尔或者村上春树这类人的东西。”辰枫的口吻中不自觉的带着点点讽刺。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全面发展，配合‘花果山’的大计，施行的是可持续发展政策。你说的这些人我都很喜欢，但并不代表我不喜欢席绢。其实，琼瑶也不错。”

“……你的不错指的什么？”

“因为琼瑶的存在，卖纸巾的人不愁纸巾卖不出去了。”空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