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你今日想玩什么？”步云登月道。

“玩你。”

空华随意的一句话，若是正常人，肯定不会当真。但是，步云登月却正襟危坐，认真的看着空华，道：

“你想怎么玩我？”

“后空翻前空翻各三千个，再去钻几百个火圈，滚一百遍钉床，上一次刀山，下一次油锅，再来一个活剥皮就可以了。”

“这样会死。”

“你有‘月’字嘛，怎么会死？”空华惊诧道。

“女王陛下……”辰枫对此时的空华下了如此评价。

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法，谁知道辰枫却招来了空华的注视。

“你在玩cosplay，女王和忠犬？”辰枫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

“忠犬？”空华一愣，而后看向步云登月。

捏住步云登月的下颚，左看右看，看着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是妖精的男子，不住的点头。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忠犬。”空华放开步云登月，赞同的看着辰枫。

“……还真是女王大人。”辰枫喃喃道。

“女王和忠犬？这是什么？”步云登月问。

“你想知道？”

“嗯。”

“问她。”空华指着辰枫，踢足球似地踢到了辰枫面前。

步云登月疑惑的看着辰枫，柔和的笑意充满友好之情。

这是谁规定的这个世界的格局？谁规定绝对的善和恶？在看到步云登月的友好微笑之时，辰枫突然想到。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绝对。更别提关系本就十分微妙的善与恶。

假设，事前不知道步云登月是刹罗城的人，谁能够相信，这样绝美的男子，竟然是属于“恶”的刹罗城的顶尖人物？

还是说，见到这样的人，要感叹说，“恶”的伪装能力太过强大了？

如果说，为善却作恶的话，要如何辨别其性质？为了救一群人而杀一个人，又要如何定断？而为恶做善的话，为了杀一群人而就一个人，要如何定论？为了自己的利益，更为诱人的利益，而做了小善，最后又要如何评论此行为？

幻影迷城的风景，终年不变的美丽。本以为，这风景会持续不变，直到亘古的久远。但是，这种风景却在今日被打破。但，这一份破碎带来的不是支离破碎，也不是绝望的魅力，而是一种氤氲着生气的美好。

幻影迷城很是魅力。但是，这一份美丽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模样，谁也不愿意去想，谁也不愿意去承认。因为，不允许。

至于为什么不允许，谁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不允许。

漫长的岁月长河，究竟允许了什么的存在？或许，允许了幻影迷城的美丽和善，允许了刹罗城的惊悚和恶，或许，同时允许了它们的麻木和孤寂。

太长久的岁月，久到足以遗忘了自己。找不到乐趣，找不到新意，生命就这么孤独和枯乏的流失，到了最后的尽头，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活？

到了现在，战争成了他们最后的娱乐。

许多人极力避免的战争，最后成了唯一的取乐。平日里不敢承认，但当踏足无命之地的时候，那一份嗜血好战的冲动，想要将别人的身体撕碎的欲望，想要被别人剁成碎片的自虐……空华信步走在幻影迷城的街道上，看着周围之人用着一种极为诡谲的目光盯着自己，让人好生不自在，甚至是心里发毛，毛骨悚然。但她空华，早已习惯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压根儿就不会在乎这一些。

现在之所以在意这一些目光，只是因为他的话吧……——你会明白，这个世界需要的不是继续，而是毁灭。无论你承认与否，愿意接受与否，这就是你的宿命。

你会在不远的将来了解到，你所无视的，不在意的东西，是你心中铭刻得最为深刻的存在。无论你怎么否认，这都是既定的事实。除非你死，否则无法彻底的将之否认。

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能将自己欺骗到什么程度，能将自己催眠到何种境界。但是，你是聪明人，懂得怎么做，才是上上之策。

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才后悔，现在的你，完全有能力将一切扭转。束缚着我们的宿命，是否接触，全在于你……——只要你听我的，他们都不会有事。你所爱的，爱你的，无论是谁，他们都将会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在宿命之外的地方……走到一家最近常去的地方，刚一坐下，老板就拿着茶壶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老板，空华的评价就是：不起眼。

无论走在什么地方，他的容貌、表情、神态、衣着等等，都可以轻易看见。为什么不说他是大众脸？那是因为，他比大众脸还没有存在感。

或许是因为他的一切都太过平凡，所以才会给人如此之感不吧？但是，问过其他的人，人人都对她的话表示疑惑。

那一刻，空华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因为他们都一样，所有察觉不了，也不会如此觉得。但是，因为她不是这个地方，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能够一眼看出其中的异样。

老板本欲为她倒茶，但却在此之前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很久，久到可以用很慢很慢的速度倒几杯茶。

空华十分从容的坐在那里，任由老板看着她。也不管不顾老板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到惶然、恐惧。

最后，老板离开了。不一会儿，他又来了。这一次，他手里的壶换了。换成了一个黑色的酒壶。壶嘴上缠绕着花纹，十分的美丽和诡异。

老板为她倒了一杯壶中之物。黑色的壶，黑色的液体。液体在倒入杯中之前，倒出壶中之后，还带着诡异的花纹。

当黑色的液体在杯中平静下来，浓烈的黑色也如太阳到来，驱赶了黑夜，渐渐地消失不见。当黑色散去，浅淡的黑色烟雾袅袅升起，带来了一阵如百花同时交错绽放时所发出的复杂而美好的香味。

空华端起那杯子，深深的看了老板一眼，慢慢的摇晃着已然澄澈下来的杯中之物。力道或轻或重，速度或缓或急，但是杯中之物如同被凝固了一样，泰然不动。

有趣。

空华看着看着，突然一笑。笑容如同杯中之物，澄澈无比，过了久久，也未曾变化，如被凝固了一般。

“我该如何称呼你？”空华放下杯子，视线移到老板身上。

老板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格外的漆黑。就如同黑洞，想要将所看见的一切，都吸入眼眸之中。

绝望而贪婪的眼。

“你认为该如何称呼？”

“随便。”空华无所谓道，“现在这个样子，我比较想叫你老板。你觉得如何，老板？”

看着空华似笑非笑，老板点了点头。

他拿了一个被子，坐在空华对面，又倒了一杯壶中之物，等到其变得澄澈之时，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抵，弹了三下杯身。

水波漾起。

原本凝固了的水渐渐的散开，一圈圈的波纹不断的荡漾。

老板端起杯中之物，一口饮下。饮下之后，眼中的黑色散去了不少。

“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空华也照样做，而后喝下了杯中之物。

“这叫做‘黑夜尽’，可以增强迷幻丝的作用。”老板道。

“你不是说，这迷幻丝的效果可以持续到我不再需要它的时候也还有用吗？”空华淡淡道。言下之意是，既然如此，何必画蛇添足？

懂得空华意思的老板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我自由自己的用意。

空华没有多言，或许是不置可否，或许是懒得去要求。解释与否，都无关紧要。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空华撑着脑袋，懒散着表情，苍茫着眼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毫无反应。

“……你好好的考虑。我的灵力无法支撑很久而不被发现。”

“我如何找得到你？”空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想到我的时候，我自会出现。”老板道。

“这么方便？”空华睨视了他一眼，“还是说，整个幻影迷城的人，你都可以这么随便的附身？”

老板神秘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还真是方便呢……”空华悠悠一叹，“还是说，只有我身边的人，你才可以如此？”

老板目光一闪，一抹深意如流星划过。

“不过随便了。你只要下次别这么吓我就可以了。我可是经不起吓的。”空华无辜的笑了笑。

“我会注意的。”

会注意……呵呵，还真没发现，他居然如此的狂妄，如此的妄自尊大！

只要我想到的时候，就自会出现吗？空华扯起一个讽刺微笑。

的确，刚才正是因为想起了他，老板才会如此。但那又如何？

利用别人的弱点来实现自己的目的，空华并不反感这样的人。但不知为何，现在她却十分的厌恶。

但是……辰枫、无月、若初、心相、残、步云登月甚至是昔影和杀宴，真的能够忍心吗？不管不顾他们，任由他们在宿命的轮回之中挣扎徘徊？

空华阿空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难道是因为这一段日子的快活，才会心生不忍吗？

可是……如果是因为太过开心快乐就于心不忍了，那她空华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也白白的去戏弄别人而寻得快乐这么久了。

还是说，是因为其他吗？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哎，您什么时候来的？瞧我怎么睡着了。”老板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还撑着脑袋。

“刚到。快倒茶吧！”空华长袖一扫，将桌上的壶以及被子扫开，故作理袖，漫不经心道。

因为没有声音，老板也以为是错觉。揉了眼，带着疲惫离开。

附身所消耗的不仅仅是附身之人的灵力，还有被附身之人的体力、精神力甚至是寿命。现如今，老板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被剥夺了体力和精神力。

老板端来一壶平日空华经常点的茶水，还上了一碟翠绿色点心。而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去收拾。

生活自给自足，一切美好的幻影迷城，可经济并没有唐宋时的发达。原因只在于，做不做生意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多大的区别。更大范围的说，做生意只是为了寻一点乐趣，对人殷勤或者平淡甚至是没礼貌，都是乐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