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你浪费我们的时间还少吗？赢诗在心中补充。而她那一句“让你们多跑几次”，怎么听怎么意味深长……“你少说几句就不浪费时间了，少打情骂俏几下时间会省下很多。”辰枫小声的嘀咕着。全然不知，自己以为的小声，其实足够在场的人清楚的听见。

一阵风吹过，划破了宁静。

为什么这风声这么大？辰枫有点奇怪。但是……不一会儿，辰枫明白了，不是风声大，而是周围太安静了，因为她的话。

杀宴周围的温度仍然在持续下降，心相淡漠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几乎不能察觉的复杂，赢诗则是惊诧和轻蔑。

至于两个当事人，他们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无所谓的看了一眼辰枫，沉默了下去而已。

“辰枫姑娘，你是话真是幽默。”赢诗讪讪道。

“……”听出赢诗口吻中的幸灾乐祸，辰枫只觉心中一紧，但也没有多加在意，笑笑道，“别叫我辰枫姑娘，叫我辰枫就可以了。如果不愿意的话，叫我夏姑娘就行了。”顿了顿声，又道，“我姓夏。”

辰枫自以为转移了话题，却全然不知这个话题十分的糟糕。

“夏？很美的姓氏。之前一直不知道。”赢诗夸赞道。

夏？

姓氏？

姓氏只有平民才用，无论是幻影迷城还是刹罗城，王族都没有姓氏。

“这个……呵，平日里都是和朋友在一起，彼此都叫对方的名字或者昵称，很少连名带姓一起。所以久而久之，就忘记告诉你们了。”辰枫有些不好意思道。

空华目光一沉，紧紧的盯着辰枫，缄口不言。

辰枫没有察觉空华的目光，因为她的角度看过去，空华正好被步云登月挡住了一大半。但是，空华却能够看到她。

杀宴和心相都注意到了空华的变化，赢诗也不例外，因此，她故意的说了下去。

“噢，原来如此。那现在介绍也不迟。不然，认识了这么久，连全名都不知道，何以称之为朋友？”赢诗颇为遗憾道。

“嗯。”不疑有他，辰枫爽快的点头，“我叫夏辰枫，无月全名叫做君无月，若初叫做李若初。无月和若初，她们你都见过吧？”见赢诗点头，她继续道，“空华呢，她的名字有点奇怪，叫做……”

辰枫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是不说，而是无法说。因为，她的嘴被步云登月用法术封住了。

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茫然着表情，猜测着所有的可能。

赢诗目光一闪。

步云登月的动作她看见了。动作很快，几乎看不清楚。但是，她看清楚了的是，就在空华准备扣起手指的时候，步云登月一手抓住了她，一手施展法术。

空华会法术！

从她刚才的动作，赢诗判定道。

他们想要隐藏什么？

赢诗所看到的，心相和杀宴都看见了，还比她看得清楚。而且，她所想的，他们都想到的。

“做个良好的公民的准则之一就是，在拿别人的东西之前，一定要打招呼，经过别人的东西。谈论关于别人的事情，也是如此。这一点，在小学的课本上都可以看见吧？”空华慢慢的踱步道辰枫面前，抓下她正揉着脖子的手，迎上她茫然失措的眼，悠悠道，“我不记得，我有给过你许可，让你谈论我的事情。”

“……”

“登月，解开。”

话语刚落，辰枫就呼了一大口气出来。刚才一直堵着的感觉，现在全然消散。那种畅通无阻的感觉，真是愉快无比！现在辰枫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夏辰枫？”

“……空华？！”被她眸子之中笑着的寒意震慑，辰枫最终只能呢喃出她的名字。

“记得在又一次‘老地方’，你们谈及名字的时候，我们所说的话吗？无月说，她很讨厌‘无月’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是她家那个臭老头取得。若初说，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因为，她母亲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假如人生如若初见时’。而你则是说想要换名字，因为‘辰枫’这个名字很男性化。但之后，你又说，你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前后反复，为此你还被无月取消了好几天，对吗？”空华静静看着辰枫，徐徐道。

语调很轻，如清风明月般悠闲柔和。可是，也隐隐的散发着清浅凉意。让人觉得舒服的同时，也让寒气侵入了骨髓。

“……你……你恢复记忆了？”

这一会，空华没有否认，很大方的点头承认。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天。”空华淡淡道，“说起来，昨天之所以会一个人出去，就是因为被这些事情烦得很不耐烦。”眼波一转，口吻突变，带着愤懑，“你们还真是麻烦！忘记你们也麻烦，想起你们也麻烦。不，想起你们更麻烦，不然，我不会没带人证明我的清白就出现在一个会死人的地方，搞得现在除了人质的头衔，还光荣的戴上了杀人嫌疑犯的高冠。你可知道，这帽子戴起来，真不是一般的沉重阿！”

“……”对于空华的话，辰枫只能保持沉默。

心中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太过复杂，理不清楚，而她也不善于解释，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言归正传吧！那一次，你们问过我对自己的名字的看法，我没有开口，因为压根儿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吧！”空华欺身向前，附在辰枫的耳边，轻轻道，“我非常的憎恨这个名字！”

“……！”辰枫瞳孔一收，不解的看着空华。

其余人也死死的看着他们。但是，他们都没有听清楚空华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声音太轻，距离也有点远。

只能隐约的听到一个咬牙切齿的“恨”字。

“我家的那混蛋和贱人，噢，你知道我在说谁吧。”空华貌似不经意的提醒了一下，不待辰枫回答又继续道，“我一直觉得，他们活着都是一种浪费。但是，我还是忍了。因为我想要看他们究竟能混蛋和犯贱到什么程度？如果程度够的话，我打算为他们申请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但是……”叹息一声，空华满脸遗憾，“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忍住。所以……”突然捂住嘴，空华自责的嘀咕了一句，像是在懊悔自己多言，“所以啦，很憎恨他们的姓氏。”

“憎恨？憎恨到了连说都不能说的地步吗？”

“不，不是不能说。而是……”空华道，“还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吗？我是如何介绍你们的？”

“……辰枫，无月，若初。”

“其实，我一直觉得不好意思的是，我当初因为自己的誓言，让你们连姓氏都丢了。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很抱歉阿！”

“誓言？”

“是阿……”空华突然怅然的叹了口气，“我曾经发誓，如果再遇见不认识的人，介绍自己只介绍名字，坚决不提也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提自己的姓氏，否则的话……”停顿了一下，空华的眼中闪过让人心碎的哀戚，让在场的几人都无不为之震惊，“如果提及姓氏，是别人提起的话，那么，我会杀了他！”

“……杀了他？”辰枫心中一阵疼痛传来，声音也有些沙哑，“无论是谁？”

“是，无论是谁。”空华淡淡道。

辰枫如同被雷劈了，脑袋一片空白。

现在，她分不清楚心中喜忧参半，痛苦也快了的感情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在她明白步云登月让自己说不出话是出于空华的原因，而后经空华的话，才明白空华是为了救她的开心？还是空华居然会为了说出她的姓氏就发誓杀人的残忍和冷酷而悲伤痛苦？

就在辰枫纠结不已的时候，赢诗开了口。

“你说别人，那如果你自己说了，又是如何？”

空华目光一闪，慢慢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用极为轻描淡写的口吻，缓缓道：

“如果是我说的话，那么，我会杀死所有我所爱的人。”

“……！”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他们齐齐的看向空华，包括原本一直含笑的步云登月，此刻他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赢诗忍下心中震惊，道。

“为什么是自己？”空华奇怪道。

“别人说杀别人，自己说杀自己，难道不是？”

“或许是。”空华漫不经心道，“但是，惩罚一个人的办法不是杀死他们本身，而是让他绝望到连死都不能。”

绝望到连死都不能？！赢诗直直看着空华。

“那一种人，是最为有趣的。但我不可能一个一个都去看，我不会分身术。所有，才在誓言之中这么规定。但自己则不一样。如果自己违背誓言，受到了这种惩罚，那时候这种‘有趣’就会时时刻刻都能看见。”

风轻云淡的表情，轻描淡写的口吻，如果无视内容，会以为他们在说的是很轻松愉悦的话题。

殊不知，居然是在谈论着这么让人毛骨悚然誓言。

“试想，如果心爱之人都死了，那时候绝望得无以复加，想死都不能。而后，那一种绝望会一直缠绕着自己。终极此生，都沉沦在绝望和永远的孤独寂寞之中。这样不是很有趣吗？”空华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在征求着别人的同意。

除了辰枫，其余人都想到了一句话：

不老不死之身——尝尽心爱之人先自己而去的永世孤独和寂寞。

“……我……我不懂什么叫做残忍，你以前或许说对了。”久久地，辰枫颤抖着唇，忍着心中无限激动，道，“但是，你真的很残忍！对别人很残忍，对你自己……你自己更残忍！”

“……”其余人还是沉默。但是，此刻的沉默是因为他们都赞同辰枫的话，后半句的话。

“那个谁不是说过吗？要对别人残忍，必须先对自己残忍。要想杀人，就必须做好被人杀的准备。”空华道，“喜欢看小说和漫画的你，不会连这一句话都没看过吧？”

“……那是无月的爱好！”

“是吗？真遗憾，我还以为是你。如果这是你的爱好的话，那么好沟通多了。真是遗憾。”空华轻声呢喃着，话语之中，眉目之间，尽是遗憾。

“……那个……混蛋和贱人，是不是你……”辰枫欲言又止，有些不敢看空华，却忍不住想要知道。

“阿，是！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是我动的手。如果想知道细节，我愿意告诉你，前提是带上足够的钱。演讲和表演一样，都需要力气和口水。而力气和口水的基础就是食物，食物的基础就是金钱。”空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