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以前和空华坦然相对，因为无论空华多么的优秀，她都不羡慕。她懂得欣赏自己的有点。但是，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让人这么容易多愁善感，胡思乱想，而且，还容易在比自己优秀的人面前自我否定。

她不想，真的不想。可是……可是却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方才在简易更衣间里面一直抱着喜服不换，不是因为她不换，而是换不了。她紧张，也犹豫和害怕。

紧张的是，要和昔影成亲，哪怕是假的。

犹豫的是，是不是应该继续这个游戏，她害怕自己陷得更深。到时候，不能自拔。而昔影，他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害怕的是，如果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她没有自信，如果在昔影的眼中看到厌恶的话，她会不会当场就哭出来？她害怕丢脸，更害怕昔影更加的讨厌她，甚至是厌恶她。

三种情绪就在心中交战，如同三国鼎立，难分雌雄。最后，这三种分不出胜负的情绪在心中堆积，并因为空华的话和泄露而发生质变，变成了愤怒。

愤怒，排山倒海而来。堆积在胸口，想要发泄出来，却找不到出口。所以当唯一的出口出现之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由此排泄愤怒的洪水。她只想要纾解心中的愤怒，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着心中的愤怒。

“辰枫小姐，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说辞！”开口的杀宴，他的声音冰冷异常，甚至带着隐约的杀意。

心相看了一眼杀意，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愤怒，甚至连杀意都发出来了。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失意杀宴收敛一下。

“辰枫，在‘界’之中，以灵魂起誓是最为庄严肃重的起誓方法。空华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昔影道。

辰枫愣了一下，她呆呆的看着昔影，看着昔影眼中的冷漠而寒意，自嘲的笑了笑。当她发现嘴中有苦涩的味道，反射性的摸了摸脸。在她看到手上的水渍之时，又怔愣了片刻，苦苦的笑了出来，喃喃自语着：

“原来，你们都不相信我阿，都不相信我……”

看着眼前人儿眼中流出两行清泪，以及之后震惊的眼神、颤抖地必须紧绷着的身体和喃喃的自语，昔影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眼中也闪过心疼，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而昔影自己，将这一份难过理解成了说了重话的内疚。

而辰枫，将昔影的反应理解为厌恶。她承受不了打击，哪怕是有心理准备，也还是退了好几部，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切都如同创世之初，回归了宁寂。万物如同归于了虚无，什么都不剩下了。

就在这里，空华起了身。她走到辰枫面前，抬起她埋着的头。见她要躲，便将之攫住。看着她流泪的双眼，空华难得温柔的拭去她的泪。这样温柔的空华，让辰枫都忘记要反抗了。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没意见。”空华淡淡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空华没有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就咬破了手指。手指渗出血液。她将血涂抹在辰枫脸上的两道泪痕之上，又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最后也在泪的轨道上画了两道血痕。

空华跪在辰枫足前，执起她的手，如若求婚一样。也如同中世纪的骑士，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缓缓道：

“吾乃空华，在此许誓，方才之言，绝非虚假。如若虚假，罚吾之灵魂，不入天堂，不堕地狱，化为荒魂……并且，惩罚吾之灵魂，被时间抛弃，永生永世，不入轮回，寂寞孤独，至死相随。”

说完之后，空华起了身，在辰枫的额头上点了点。

当她点完之后，她们二人脸上的血痕和血点闪了闪光，而后消失不见。

辰枫只觉得，体内一阵火热，险些承受不住。就在快要崩溃的时候，空华的誓言开始在脑海想起。此刻，空华的声音十分飘渺空灵，这种声音，她从未听过。当誓言说完之后，火热之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她缓过神来，看到空华又准备去喝酒。就在这时，杀宴突然冲了过来，抓着空华的手，质问着她“为什么”。但是，空华只是静静的看着杀宴，什么都没有说。

气氛十分的诡异。

不仅仅是因为杀宴的反常，心相也起了身，脸色十分的难看。而昔影，他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危险。

“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杀宴不休的质问着。

“空华，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心相的声音十分的无奈何哀伤。

辰枫不解。

但是，她也知道，空华因为她的愤怒而做出了她要求的事情。她……用她自己的灵魂起誓了。而且……

那么恶毒的誓言，哪怕是听着，也觉得触目。可是她……

我究竟在做什么？！辰枫开始自责。

但是，还未等她自责完毕，昔影的声音就传来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昔影没有等她回答，继续道，“她刚才对你发誓，用她的灵魂。不是此生的灵魂，而是永生永世。”

“……我知道。”

“你知道？呵呵……”昔影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是，辰枫看到昔影移开视线时，眼中浓重的失望。

辰枫再度苦笑，本以为，她不希望看到昔影眼中因自己出现厌恶的情绪，没想到，竟然也不希望他因自己而有失望的情绪。

失望吗……

为什么失望？因为刚才的无理取闹吗？

空华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娃娃，任由杀宴摆布。对杀宴的问话甚至是吼叫，都毫无反应。最后，杀宴似乎累了，她才靠在大箱子上，继续喝着酒。

看着他们不一却相同的反应，空华一阵好笑。但越想笑，越是笑不出来。于是乎，她就这样一幅平平静静的样子，好似无论多大的风暴，都惊不起丝毫波澜。

杀宴如同被唐僧附体，不停地念着，不停地重复着。等到他停止的时候，空华掏了掏耳朵，发觉耳朵没有被堵住，继续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