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若是别人，只是欺骗就足以被空华打入不复之地。但他，欺骗了这么多次，空华还是原谅他了。他知道，空华要的不是感谢，她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背叛他而已。
之前，空华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话，她说，长的么大，你是陪伴我最久的人。
“总之，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那场大雪下不下去了。现在，你们只要去查一查你们的守护神兽里，究竟是谁叛变了。”步云登月道。
“……”
“噢，还有。”步云登月看向辰枫，“那个什么浮灵，叫她出来。”
“你要做什么？”辰枫虽然对步云登月有好感，但经过逝水，她不得不对人有所戒备。不然的话，届时又会给他们增添麻烦。
“算了，叫不叫随你吧！”步云登月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空华这几个朋友的态度和恒远之一样，十分的讨厌，所以很不耐烦。
“叫寒烟翠出来。”昔影对辰枫道。
“……”辰枫盯了昔影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道，“小寒，你听见了吧，有帅哥找你。”
瞬时，寒烟翠出现在了辰枫右边。她一出现，就给了辰枫一拳。
“你干什么？！”
“只要想到我选了这么蠢的一个主人，就很生气。”
“你生气就生气，打我干什么？！”
“你太笨！”寒烟翠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笨的人就该挨打。说完之后，又打了辰枫一拳。拳头不重，和挠痒没什么区别。
“你就是寒烟翠？嗯，不错，和娘子说的一样，精灵一般的女子。”步云登月一瞬间又翩翩公子转换成了轻浮的纨绔子弟。
“你找我有什么事？”寒烟翠不动如山，对于步云登月的轻浮话语，她完全的无动于衷。
“娘子让我传一个消息给你。关于你一族被灭的，现在已经得知，是一个名叫做暗月的人做的。”
“暗月？！”寒烟翠神色一敛，“不是……”
“你以为是刹罗城的人做的吗？”步云登月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不过，你们还真是，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就往刹罗城身上推。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就因为善恶分明，所以就连想都不想就笃定是非对错了吗？”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噢，当然，这不是我说的。”
“暗月，是谁？”寒烟翠神色更加冰冷了，眉眼之间，隐约有着杀气溢出，冰寒刺骨，让辰枫不由得向左边挪了挪。
太冷了！
原来的寒烟翠就够冷了，现在这么情绪波动，更加冰冷无比。
“不知道，娘子没有告诉我。”步云登月道。
“为什么要灭浮灵一族？”
“为什么？”步云登月惊奇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什么？”
“……噢，原来你真的不知道阿。”步云登月颇为失望，“哎，要怎么说才好？风吹雪，听过吗？”
“风吹雪？！你，你怎么知道？”寒烟翠惊恐。
“呵，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步云登月转换为痞子状态，“总之，他们是惧怕这个，才将你们灭了。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余孽存在。所以阿，有可能会派人暗杀你噢。所以，不要再去雾隐山，小心被守株待兔。也不要擅自出幻影迷城，小心被关门打狗。……好了，以上的话，源自我亲爱的娘子。”
寒烟翠惊愣住了。
空华说的？
如果说，是空华说的，那就等同于，空华预料到了他们的对话，并且实现做好了回答告诉步云登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这个女子……当初就感觉十分不简单的女子，比她所想象的，还要聪慧和复杂，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好了，娘子的话我已经全部传完了。”步云登月道，“噢，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小心一下吧，现在那些人很火大！本来早就想灭了你们，却总是失败。现在，你们唯一的筹码被自己送走了，还真是报应！”
“这是空华说的？”昔影道。
“不，是我。”步云登月道。
“最后的筹码？你指的什么？”是空华吗？心相疑惑。
“嗯，就如你所想。是空华。”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娘子救了那个人的命，是他的救命恩人。作为报答，他会完成娘子一个愿望。换言之，在娘子许下愿望，他实现之前，不会擅动她所在的地方，也是当初娘子提出的附加条件。”步云登月道，笑着扫视了他们一回，微微勾起嘴角，毫不掩饰讽刺，“但是，你们在四面楚歌的时候，为了一点点利益而将她出卖，还真是干得好！干得不错！”
“不是，不是那……”看着昔影他们都是沉默，辰枫想要辩解，但是，她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不是那样的”。
因为，事实上，就是他们将空华“卖”了出去。即使自己没有参与，却也是帮凶。即使她说了几句话，可是那样无力的话，又有何用？！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昔影道。
“这一切都是空华事先准备好的吗？”心相道。
“嗯，是阿。一切都是娘子准备好的，只要等时机到来，就足够了。”
此话一出，他们都发现了。并不是发现空华又多么的聪明远谋——这一点，他们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稍稍的惊讶，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而是步云登月对昔影和心相的态度完全是两样。就如刚才，昔影的问题，他无视；心相的问题，他笑着回答。
这样的态度，让人不禁疑惑，昔影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步云登月吗？虽然步云登月在幻影迷城住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交接之处。因此，唯一的可能性也是唯一的答案，那就是空华！
因为空华的原因，步云登月才会用如此近乎仇视的态度对昔影。
“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们？你不是刹罗城的人吗？”心相道。言下之意，就是，将这些隐瞒，对刹罗城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手不持刀，兵不血刃。只要他们保持沉默，等待幻影迷城消亡即可。
“噢，为什么？”步云登月这一次没有因为心相的说法而生气，“娘子的最后一句话，让我转告给你们，她说，如果他们问起为什么的话，就要很骄傲的笑着告诉他们说……”顿了顿声，步云登月笑得十分的骄傲，甚至有站在高处睥睨苍生的傲慢，“为了让你们后悔！”
“后悔？！”心相面色微冷，他想到了可能，但却不敢承认。
“是！逝水提出的交易，可以算是娘子的试探吧！如果，昔影城主大人能够拒绝逝水的交易，你们将会获得更大的好处。然而……呵呵，不过，现在你们也没有损失。”步云登月含笑道，“娘子说，幻影迷城的人，都很将良心的。说出这番话来，一定会让你们好好的、好好的自我谴责一番。”顿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好好的自我谴责呢？”
“……”众人沉默。
良久，心相才开口道，“我们早就在自我谴责，不必阁下的这一番话。”说着，对视上步云登月讪笑的眼，“我不想为刚才的选择做什么解释，无论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我们对不起空华这件事情。”
心相说得很坦诚，坦诚到步云登月都露出惊讶。
“昔影是我们的城主，是幻影迷城的守护者。无论如何，哪怕是背叛了千人万人，也必须确保幻影迷城的安全。”心相看向昔影，“情义难两全。昔影的选择，也是我们的选择。即使遗憾、自责，却不曾后悔。更何况，现在的我们，冒不起任何险！”
迎上心相淡定、坚韧、坚定的目光，步云登月彻底的明白了空华的选择。不是不甘心，也不是不甘愿，只是疑惑，疑惑空华那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他？真是不明白，这不是自找苦头吗？
哎，算了，自找苦头又怎么样？
“嗯，我们表示理解！”步云登月出乎他们意外道，“呵呵，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要那么做了。”这一句话，是对心相说的。
“……”
其他人都以为，步云登月的意思是指的空华是理解他们的苦衷，才将这一切告诉他们。只是，因为她习惯了反面角色，也习惯了用一种怪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好好意。
“好了，我先说到这里！再见。”说完，步云登月看了一眼心相，转身欲走，“噢，还有，你中了逝水的邪魅之术，如果不尽早解除，不出三个月，你就会成为逝水的傀儡。……嗯，那样也不错。虽然你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但你的仆人却十分的有用。浮灵一族，不能解除契约，也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呵呵，还真是划算阿逝水！”
“你……”
“想问我为什么告诉你吗？当然是娘子的吩咐，她说，那是作为朋友，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情。”
“空华她……她……”辰枫惊愣，险些说不出话来。
似乎明白辰枫想要说却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步云登月道，“传音之术。用你们那里的说法，就是用意识说话。”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明明对空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还逼迫她许下了灵魂誓言。
冲动之后，辰枫想到，空华那样的人，不是别人说一两句话、做一两件事情就能够煽动她，并使得他改变决定的。除非……除非那个人，在她心中占有一定分量。但是……
她在空华心中，有位置吗？这一点，越了解她、越和她相处，就越加质疑。并非是她没有自信，而是空华……空华给不了她安心感觉。
她就如同翱翔天际的凤凰，依着美丽炫目，让人移不开眼的姿态向前飞去。不管不顾跟随在她身后的百鸟，费尽力气都无法跟上她。想过放弃，想过离开，也想过她能够回过头来看他们一眼，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回头，依旧以美丽的姿态翱翔在天际。那样自由自在的姿态，就恍惚苍穹之上，只有她一个人，而他们，跟随她的人，都是虚无……
多想，多想她能够回头看一眼，但是……
“为什么？”步云登月好笑一声，“你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你们故乡有一句话，叫做，几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有一句话，叫做悔不当初。你的后悔，你的懊恼，你的自责，都只是鉴证你的愚蠢天真，以及讽刺娘子曾经为你们的付出！”
“我知道我愚蠢，我天真！但是……但是……我……我并不想连累他们，不想要成为他们的累赘。而我，也希望他们好，希望他们幸福。我用着我自己的方式去做，哪怕很是蠢，很是天真，但除此之外，我能怎么做？”辰枫低声道。如若自言自语的话语，却是被压抑的低声。忍耐着想要嘶吼的冲动，激励遏止的渴望，都尽展无遗。
坚强而坚韧，天真但纯善，愚蠢却率真。
记得空华对自己说这个女子的时候，是如此评价。她说，对于这个女子，她的感情十分的复杂，见到她落难或者有困难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去插手。但是，却每每地，有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只因为，她真的是太天真了！空有智商，但却被感情压制，一直都是感情用事，凭借着自己的感情断定一切。但是，就在下定决心要掐死她的时候，智商又跑出来捣乱，让人为她偶尔的聪慧以及因此而发的犀利透彻观点而惊讶，舍不得就这么掐死她！如此循环，最后只能自我安慰一般的认为她是大智若愚，并非真正的愚蠢。
“这关我什么事？”步云登月好笑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们有话带给她吗？……噢，还是算了，即使带过去，现在也穿大不了给她。修罗院那个地方，除了城主，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去的。”话语越到后面就越轻微，好似自言自语。但对于耳力极好的几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请阁下带话给空华，我们不求她的原谅，但欠她一句对不起。”心相道。
“欠她一句对不起吗？想等她回来再说？呵呵，一个很不错了想法，但也得看她有没有命活着回来。”步云登月说完，不待他们回答，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
幻影迷城的风景，永远都那么的美丽，但此刻看来，却有几分残花败落的凄美之感。
空华离去，别具一格的风影流沙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们有几次，貌似不小心的踩了进去，但没有引起丝毫变化。风影流沙就如同空华所说的那样，只会对空华一人有所变化。
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但是，有许多东西，都在有意无意、有形无形之中发生了改变。
一阵风，轻轻的吹过。天上的流云，依着缓慢慵懒的姿态在碧蓝苍穹中移动。抬头仰望，蓝天白云、灿烂阳光，那么美丽的景象，在此刻看来，竟然显得单调。
为什么单调？
是风景变了，还是人变了？
是风景变了，还是人变了？
“寒烟翠，风吹雪是什么？”昔影道。
“……”寒烟翠瞥了一眼昔影，本来，她不想要回答的，但是，或许是出于幻影迷城所有生物的本能——对城主，他们的统治者的畏惧，以及一旁那只落水猪的请求，寒烟翠妥协了，“风吹雪是浮灵一族的传说，至于有没有这回事，谁也不知道。
你们都知道据说，会使用降雪之术的人在‘界’之中少之又少。之所以如此少的原因，无非是雨雪霜露是属于自然，能够操控自然的人，只有被称为传说中的传说的神，而神怎么会允许有人与他平起平坐甚至是超越？所以，能够操纵雨雪霜露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无敌的。
但是，浮灵一族的风吹雪却能够克制雨雪霜露，甚至将其收为己用。”
“为什么被称为传说？”昔影道。
“能够控制风的是风戟一族，我们浮灵一族是操控空气的存在。因此，浮灵一族操控风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族内有传说，在某种机遇下，浮灵一族能习得风吹雪，从而完成真正意义上的无敌。”
“能够操控空气、并改变空气的性质、一个无论什么都能够实现的愿望，如果再加上操控风的话，的确可以说是无敌。”心相道，“但是，为何会在乎有敌无敌？”
“呵，祈祷者大人，您真的认为，幻影迷城就是绝对的善吗？”寒烟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径自消失。
消失之后的寒烟翠去了幻影迷城最高的一座山。
她站在山顶上，瞭望着幻影迷城的风景。
幻影迷城，真的是绝对的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在守护族群之中排名，像是天生所定的，却给了进取之心。在彼此之间，制造种族的歧视。神兽一族从最初就瞧不起浮灵一族，浮灵一族一开始就被神兽一族踩在脚下，而后又去踩其他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