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我主，此人太过狂妄，不仅仅冒犯了主人，还恶意侮辱属下等人。还请主人允许，赐罪此人！”右侧第五人符合着。

风祭看了一眼暗月，见他和自己一样，没有任何插手的打算，微微一笑。现在，他开始疑惑，为什么主人会选上他们？也笃定了，为什么他们能够存在到现在而六道轮回没有想过动他们。

因为，太蠢了！

主人是何等人，如若非一般人，怎可能容易此等亲近行为？

即使是他们跟随这么多年，也不允许近身一尺之内。

“你们让我治罪于她……”男子看着那几人。

“……是！”突然感觉又什么不对，但他们仍然抱着一丝侥幸颔首。

“你们觉得空华放肆，是因为她侮辱了你们，还是冒犯了我？”

“这个……自然是因为冒犯了主人您！”右侧第五人立刻道。

空华笑了笑，微微前倾身体，捋起男子一缕发丝，施施然道：

“他们说，我冒犯了你？”抬眼，迎上男子含笑的目光，“我，冒犯了你吗？”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我本欲如此，但……”男子微微前倾身体，在空华耳边道，“想必，你是不允许我靠近吧，小空华……”

空华笑容一瞬间僵硬，她深意的看了一会儿男子，见他戏谑着表情等待着自己的回应，便垂着头，手指绞着他的发，一圈又一圈，最后迫使男子不得不靠近一点，以免头发“受伤”，她才淡淡笑道：

“最好别这么叫我噢，否则的话，我会叫你小~月~弥的噢——”

她拉长了声音，男子则是放开了笑容。

“果然不愧是小空华，这么聪明，让我怎么舍得？”月弥温柔道，那声音表情，就像是在对情人诉说爱语，让其余人——包括空华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果然。”暗月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风祭听到了，点了点头：

“嗯，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但是阿，小月弥，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张脸你不熟悉吗？”

“脸？”空华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来回看了一遍，“如果是罪剑的脸，倒是认识。问题是，你不是。……或者，你是罪剑的爹？哥哥？”

“为什么不是师傅？”

“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太失败，也不想你太丢脸。”

“噢？无间阁看守人和地狱守门人的师傅，会是失败和丢脸的？”

“那是当然。”空华笑道，“小月弥你笑起来很好看，但你徒弟完全不会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个。难道不觉得失败和丢脸么？”

“……会笑很重要？”

“嗯，哪怕是假笑。”空华道。

月弥看着她，她眸子里分明写着，你我都是一类人。

“呵……”你还真敢说。月弥在心中道。

见他笑了，空华将他的头发丢开，一如先前。而后，站起身，撑了个懒腰。

“我知道我回来做什么的，所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现行离开了。六道轮回还在等我呢。等着我，来收拾你们。呵……”她一点也机会话中的“你们”全都在场，说得很直接，很坦白。

“老头子”们的脸色，从紫色渐变成了青色。比染色的速度还快，而且颜色交替之快，简直快要在脸上形成彩虹。只不过，这彩虹的颜色着实怪异。

“小空华……”

“什么事，小月弥。”

“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小月弥。”

“……一个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

“百利指的什么，小月弥。”

“……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小月弥。”

“……”月弥抽了抽嘴角，“看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吗，小月弥。”

这一回，是眼角抽搐不已。月弥笃定，她是故意的。她在报复自己叫她“小空华”。但是，很有趣，不是吗？这么长久的生命之中，她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的人，真不知道应该夸奖她勇敢，还是说她不识时务、狂妄放肆呢？

“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自然什么都行。”

“力所能及的范围？果然还是有限制。看来，你并非我想象中那样强大嘛，小月弥。”空华颇为遗憾。

“你想象候总的强大是什么？”

“嗯……”空华想了想，“现在我只认同一个人是强大的。”

“噢？是谁？”月弥颇感兴趣。

“嗯……是谁呢？”空华沉吟着声，拉了好长好长，才慢悠悠的吐出了一个名字，“天道。”

月弥呆了一下，转动了一下眼眸，睨着空华。

“为何是他？”

“嗯……为什么是他呢，小月弥？”空华再度靠着桌子，望着屋顶，“究竟是为什么呢？小月弥，你说说，是为什么？”

“我恐怕我的为什么与你的为什么相差甚远，还是小空华你直接道出你的为什么就好。”月弥淡淡道。

真是……相当的高明的话阿！简直是将踢出去的球借别人的脚提回来，既不贬低自己，有在诱哄着对方。

“嗯，也好。因为天道没有弱点，至少，他的弱点不是外人。”空华没有犹豫道。她压根儿就没有卖关子的打算，只是想要绕几个圈子多叫几声“小月弥”而已。虽说，这个称呼着实怪异，也太娘娘腔了，但念久了，还是相当的好听。

而且，空华有预感，这个人会一直叫自己“小空华”，因此自己也会一直如此叫他。

事实证明，空华的预感是正确的。不过，这是后话。

“弱点是自己，就无敌了吗？”

“呵……”空华笑而不语。

弱点是自己，并不是无敌的。但是，这比起弱点是别人，这个弱点就不算是弱点。如天道那般的人，断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聪明如斯，自然知道扬长避短。而天道那般的人，也绝非是弱点被人点破就丧失理智的人。反之，会将自己的弱点消除，消除不了，就会好好的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甚至是，他自己。

昔影的弱点，是幻影迷城。

残的弱点，是寂寞，和周围的人以及幻影迷城。

心相的弱点，是残与像，以及昔影还有幻影迷城，当相较前两者，后两者就不算什么。

辰枫的弱点，是她的天真、率真和粗神经，还有无原则的慈悲。以及，她身边的人，无论是在意的，与不在意的。两者之间，没有优先顺序，地位平等。

无月的弱点，是她的父亲，一个让她爱恨两难的人。还有，收敛起来的骄傲骄纵，和迫不得已的理智。这一份理智，总有一天，会将她逼入绝境。

若初的弱点……呵，不是温柔，不是善良，不是周围的人。她可以说是将自己保护得最为好的人，但正是如此，才全身都是破绽。这些破绽，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而这些破绽，来自她自己，也来自外界。

赢诗的弱点，自然是昔影和她的一族，以及一族的骄傲。她自身的执着和热情。执着于热情碰撞在一起，在某个契机之下，定会如火烧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杀宴的弱点，应该是昔影和她……吧？

像的弱点，是心相以及她强烈的妒忌和占有欲。

六道轮回的弱点，是他们自身。六个人，彼此牵制，是一体，也不是一体。因而，这个弱点可以说是来自自己，也是来自别人。

步云登月的弱点，不是她空华，也不是他隐隐流露出的寂寞和沧桑，而是他的师傅暗流以及他的过去。

冷霜的弱点，是那个唯一能够杀死他的人，以及天道，和他疯狂了的偏执。

罪剑的弱点……他的弱点是什么？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没有长期的相处，只能隐约的感觉，他的弱点，是他的无主，一切都是被“界”的信息系统所给予。等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一切都如同虚构，是否会崩溃？！

暗流的弱点，是他的不甘、怨怼、愤恨、寂寞以及欲望。他以为自己将这些掩藏得很好，实际却不然。甚至是，一眼就可以看出。

至于恒远之，他的一切她都知道。因此，他的弱点，应该是没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给予他感情。

空华对月弥说，天道算是无敌的。但实际不然。最为无敌的应该是萨安。

萨安单纯洁白，心中一片光明，没有任何阴暗。即使是生活在无间阁那样的地方，也是如太阳般的存在。他在意罪剑，如果在罪剑和他之间选择，只有一个人能够生存下去，萨安会毫不犹豫选择罪剑。这是他最大的弱点——罪剑！

那为什么说他是最无敌的？

只因为，哪怕萨安被如此威胁，进行了这种选择。萨安的心，依旧是光明无限。没有悲伤痛苦，也有遗憾后悔，更没有憎恨仇视等等情绪。就如同太阳，哪怕是被乌云遮住了，他依旧是太阳，本质没有任何的改变。

其他人，能行吗？

而她空华的弱点……

她空华的弱点，早就消失了。现在，只有几个隐患而已。只要将这几个隐患拔出，她就会如同萨安一样，彻底无敌。只不过，她和萨安是两种极端而已。

空华看人很准，她所观察出的这些人的弱点，百分之八十都是准确的，至少是在此刻之前。只不过，她还是估摸错了一个。

那就是恒远之。

“看来，小空华很擅长找别人的弱点。”月弥勾起嘴角，稍稍歪斜着甚至，纤长的手撑着偏着的头。发丝随着动作垂落，顿时风情无限，“你看，我的弱点是什么？”

“……”空华奇怪的看着月弥，好似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最后，在月弥露出疑问，她才绞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你说，要和我做交易，条件任我开，只要在你的范围之内？”

月弥微微颔首。

“那么……”空华微抬眼眸，目光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去帮我杀了天道以及冷霜吧！”

原本，空华和月弥的对话，就十分的诡异。诡异到所有人都只有仔细的聆听，死死地盯着他们，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察觉什么。只可是，空华背对着他们，而月弥一直都是那种淡淡的笑。即使是呆愣、疑惑的时候，也是如此。

但现在闻言，所有人又被狠狠的吓了一跳。不是震惊，而是被吓到了。

月弥稍稍怔愣了一下。

“为什么？”

“天道砍了我一剑，害得我差点死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吧？”空华挑眉，“但是，以我我力量，想要杀天道，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将幻影迷城的太阳偷过来安在刹罗城的天空上。”

“你认为我杀得了天道？”

“呵，不认为。”

“噢？”月弥的眼里写着“为什么”。

“想要让你为难，仅此而已。”空华无所谓道。

“换言之，小空华你不想和我做交易？”

空华“嗯哼”了两声，脸上写着“你很聪明”的字样。

其他人若是看到空华这幅欠揍的模样，绝对会冲上来抽她两巴掌好让她回回神，让她知道，她究竟是在和谁说话。

“为何又要杀冷霜？”

想要杀冷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别人不知道，不代表月弥不知道。”界”里面，能够杀冷霜的只有一人。这并非是说冷霜除那人之外是所向无敌的，不然的话，为何会败在天道手下。

但是，月弥不知，冷霜和空华是如何结下仇的？这个报复心极强，那个又是一个偏执狂，压根儿不会撞在一起的人。而且，冷霜只听天道的话，平日里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目前，只有天道一人知道如何联系冷霜。

“呵……冷霜嘛，他可是让我好好的、好好的倒了一次大霉，而且老脸都丢光了，不好好的回报一下，我想我死也不会安宁的。”空华耸了耸肩，摊着手，十分无奈道。

“小空华，你出了名的报复心真是名不虚传。”

“好说好说，小月弥。”

“这两个条件，我很遗憾，都完成不了。”月弥一点也不遗憾的说。

“阿，是吗？”空华也懒懒地回了一句。

之后，二人都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先开口。月弥似乎笃定空华即使他完成不了她提出来的苛刻条件，也会与他交易；空华则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譬如，如果逝水知道她这么直接的说出要让他们干掉天道，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表情会有什么变化？抽搐？扭曲？还是狰狞呢？

真的好想……好想破坏那张脸！

“小月弥，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话虽如此问，但他压根儿都没有听过。月弥可以如此确信。

事实证明，月弥是正确的。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巧笑倩兮……”月弥呢喃着这句话，咀嚼着她话中之意，最后选定了这一句，“小空华，你是在自夸吗？”

“不，我是在夸奖你。”空华道，“比起其他人，我更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月弥自然明白。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的直白直接。真诚的话语、期待的表情，无一不将她那一颗玩世不恭的心尽展无疑。

说谎能够到这个程度，还真是一种境界。

“你确定？和我在一起，可是会下地狱的。”

空华微微敛起眼眸，半掩的眼中闪过的深意，一瞬而逝，即使是月弥，也没有来得及捕捉。

“嗯，那真好。我一直都想要去地狱。”

“你没去过？”月弥一语双关。

“我去过吗？”

模棱两可、含糊不清但又意味深长的话，这两个人都在相互试探着，用着各自的手段和方法。

“呵，那，要一起去吗？”月弥眨了眨眼，诱惑道。

“一起？”空华道，“你开道？”

“当然。”

“那，说说你的交易内容。”

“答应了吗？”

“没有。难道答应了才能说？”空华微笑道。

“如果我说‘是’呢？”

“太专权了，我喜欢民主的。”

“民主……”这是什么东西？月弥在心中疑惑，表面不动声色，“事关重大，如果不先得到承诺，怎好先说出口？”

“承诺？”空华讶异，“小月弥，难道你在调查我的实话，忘记了看调查报告吗？还是，将我的重要才能之一给无视掉了？”

“重要才能？撒谎吗？”

“非常正确。”空华鼓掌“而且，我还十分的擅长违背誓言。”

“噢？”

“相信我，需要很大的勇气噢，小月弥！”

“勇气……”月弥沉吟了声，“说起来，我最差的就是勇气，怎么办？”

“凉拌，如何？”

“……”月弥笑了，一直在笑的人，却感觉他又笑了，十分的矛盾，“那么，先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为什么？”

“以后的同伴，理所当然的要认识，你说呢，小空华？”

“呵呵，也是，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当背景，这样会被天谴的”空华道。

“天谴……”月弥轻哼了一声，十分不屑，“他们是修罗院的十三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