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自然是……”空华卖关子的顿声，扫视他们一圈，目光落在无月身上，“自然是你们。我，是绝对不会忘记他的。”

“……你！”

“空华？！”

若初捂着嘴，但还是泄露出呻吟。

“你们太烦了！而且，还很自以为是。”空华说得意味深长。

昔影看了一眼辰枫，将视线投向空华。

“看来，我不说完，就别想走了。”空华颇为无奈的笑了，“在地狱深处，有一个叫做‘食忆’的鬼，它可以将不喜欢的、想要忘记的人或事从记忆中取走。但是，食忆居住的地方，靠近往生道。一不小心，就会坠落往生道。所以，进去之后，出来的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想了想，又道，“但是，地狱进去之后本就不能出来。但是……算了，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碍”

“心相，你知道食忆吗？”昔影道。

“不知。”心相摇头，“空华，你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呵呵……我想想……嗯，好像是小安说的。”空华道，“哎呀，糟糕，说了不该说的了。”空华懊悔着，但丝毫都没有看出懊悔之意。

“小安……”昔影重复着这个名字，方才她也提过一次这个名字。这个人，是谁？而且，看罪剑的反应，这个叫做小安的人，应该与他们二人都有关系，并且他也应该是生活在无间阁的人。

生活在无间阁的人？

昔影想了想现在“千年预言”之中还未解开身份的几个。难道，这个“小安”，与千年预言有关？

“什么叫做‘没什么大碍’？”心相关心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在问出口之后，昔影复杂的看着心相。心相也是一惊，他被自己狠狠地吓了一跳。

他也没有想到，他竟然问的不是“小安是谁”之类的问题，却问的她的那一句“没什么大碍”。

昔影收回视线，平静的看着空华。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空华道，“好了，我走了。如果对小安这个人有兴趣的话，不如问问李小姐。”说话的同时，她指着若初。而后，用着极为潇洒的姿态挥了挥手，“我先走了。现在心情貌似不太好，容易激动。所以，我要去找小剑玩去了。”

空华的离开，让本就僵持的气氛变得十分的怪异。

没有人阻拦空华的离开，甚至没有人开口。恍惚，空华的话就是圣旨，谁也没有办法违抗。也好似，谁也不在乎空华是不是离开，因此，才没有阻止。

“影，我不明白。”赢诗不解的看着昔影，“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容忍？”

“你觉得为何呢？”昔影淡淡道。

“……”赢诗似乎被昔影的话吓了一跳，“如果我知道，我会问你吗？”顿了顿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辰枫一眼，“我和她并不熟悉，她身上那些吸引人的魅力是何，我不清楚。但，想必身为朋友的辰枫小姐，你一定知道吧？”顿了顿声，赢诗淡淡一笑，原本绝美的容颜因此竟然显得惊心动魄，“还请辰枫小姐不吝告知。”

辰枫依旧呆呆的垂着头，很显然，她仍然处于走神状态。

“辰枫？”昔影唤道。

辰枫依旧没有反应。

“辰枫？”若初拉了拉辰枫的袖子。

辰枫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茫然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辰枫疑惑道。

“……”赢诗平静的看着她，若不是确认这个女人的确是在走神，她断然会以为，这个女人是在挑衅她。

沉默之后，赢诗还是平静的重述了她的问题。

辰枫闻言，又呆愣住了。但这一次，没有失神。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半响之后，她眨了眨眼，用着平静得诡异的声音缓缓道：

“你觉得，我和她，还是朋友？”辰枫自嘲道。

无月和若初眼神一黯。

她们，还是朋友吗？

赢诗笑了。

她知道不应该，但是，看着这个一直开朗得让人想要扇她两耳光的女人，现在却是一副颓丧模样，一种报复的快感溢出心头。

人，其实是一种很无聊的生物。你不觉得吗？小三。

六道轮回想到空华说的话，在他们启程来幻影迷城的时候。当时，愤怒充斥心间，恨意弥漫，根本就没有去想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空华在为他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他有些明白了……

而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他不否认，空华的话算是正确，但他绝对不会赞同。空华她太决绝，让她掌控一切的话，只能导致毁灭。他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这个世界很平衡，因此也十分的不平衡，只要拆去一个支点，世界就会崩塌。所以，他竭力的维持着这个平衡点。哪怕，哪怕他能够做到的，只是不让六道崩毁。因此，他都不与天道做任何反抗，但同时也不顺从。

六道轮回此刻仍然在心中责怪着空华，他一只努力维护的六道，在她的逼迫下，渐渐地走向了崩毁之中。然而，空华却和天道合谋，一起破坏这种平衡。本以为，以她的性格，绝对会报复天道，可没有料到，她竟然和天道合作。她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是为了利益和自身欲望，什么都能做？

就如，眼前的这些人一样？

不久之后，空华嘲笑了六道轮回，说他所说所做，都只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而他的慈悲、善良都不过只是伪装，之下，仅剩下赤裸裸的自私。连自己都没有办法面对，所以，他变得疯狂、偏执，带着憎恨，挥舞着剑，彻彻底底的让六道崩溃。也因为他的恨意和愤怒，这个世界，开始了第一步的崩毁。

“若初，‘小安’是谁？”气氛僵持不下，昔影及时移开了话题。

若初目光一闪，但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在哪里，只好垂下头。

“不能说吗？”心相道。

“是他们不让你说，还是你不愿意说？”赢诗道。

若初的头埋得更低。

“不想说就不要说。”无月冷静的安抚着略略发抖的若初，“昔影城主，我们家乡有一句话是，有为者为人所不能为，也为人之不为。您能明白？”无月的意思是，昔影如果继续逼迫若初，那就是为人所不能为。

“如你所说，也要为人之所不为。现在的局势，无论用什么方法做什么事，都不为过。自然，不能称之为‘不能为’。”赢诗道。

“如此说来，只要有正当的理由，杀人放火都可以吗？未来的城主夫人！”无月讽刺道。

赢诗脸色一变。

“如果你所说的杀人放火能够拯救整个幻影迷城的话。”

赢诗保留的话语，意思却毫无保留。

“杀一人而救苍生吗？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阿！”无月不屑的哼了一声，“您果然不愧是城主夫人，位居上位之人。”

“上位者不懂下位者之苦，你想表达这个意思吗？”赢诗目光一脸，收敛笑容，骄傲如花绽放，“正是因为懂得，才如此做！若不然，因为一时慈悲，成就了更多的杀戮，这就是上位者所应该做的吗？”顿了顿声，“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你们所说的君子之道。然，君子之道，如何适用于统治之道？！”

“……！”

“哼，你们也只能在这种时候说说大道理。现在，我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要抛弃你们了。”赢诗幸灾乐祸道。

“赢诗，别说了。”昔影制止了赢诗，“若初，并非我们想要逼迫于你。只是，现在的情势所迫，我们别无其他选择。方才赢诗的冒犯，我在此道歉。”说完，他垂头，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