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呃……!”一声低吟,打破了四周沉闷的寂静。
昔影也因为这一个声音有所反应,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让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他竟然在和空华接吻?!为什么?!
他只记得,结界破碎,发现空华在下面招手,而后说了几句话,结界就开始晃动。然后……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抱在一起?而起,还在接吻?!
他急忙收回自己抱着空华的手,退后好几步。一想沉稳的目光,竟显露出几分慌乱。在他疑惑的打量着四周时,迎上了辰枫绝望痛苦的目光。突然,他如被雷劈了,一下子怔愣住了。
“影……”赢诗的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
“我扶你回去。”无月走到心相身边,道。
心相垂眸,轻轻点头。
惨白的脸,嘴角边还残余着痕迹。方才那一声惊破四周的死寂的声音,就是心相发出的。他不知是灵力消耗过度,还是也因为眼前这一幕而有所反应,竟然就这么吐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溅洒在地板上,撕裂出狰狞的痕迹。如若谁人心头的伤,如斯恐怖。
空华早就感觉到空中传来的血的味道,也知道,这是谁人的血。并非是她能根据血的味道而判断出是谁的,而是她能听出发出那一个闷声的人是谁。而她,也听到了无月的说话,也知道心相与无月相携离开。但她,就那么笑着背对着他们。
平静的笑,却与面无表情无异。
无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心相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垂眸,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
“你还不走?”这一句话,她是对辰枫说的。
辰枫颤抖了一下,连忙收回还在与昔影对视的视线,匆匆的站起身,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无月身后。
“影,你……你怎么……”赢诗咬着牙。
“……走吧!有什么事,等下再说。”昔影的心也乱糟糟的,许多谜团,许多疑问,他自己都解不开,如何回答别人。更何况,他脑中一直徘徊着辰枫绝望而痛苦的眼。
昔影离开后,赢诗狠狠的盯了几下空华。好似要将她戳出几个洞,但终究,眼神无法杀人。
所有人离开之后,如若石雕的六道轮回和空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久久之后,六道轮回向空华走去,不,只是单纯的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之时,他扔了一句“你成功了”就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世界,恍惚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在原地伫立,没有眼泪、没有微笑;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一切都如世界最初,什么都不存在的混沌世界。
“呵呵……”
太虚中存在之缘由,即成为纯粹。她突然笑了,笑容狰狞,笑声刺耳。
“……或者,你跟我回去。”一个声音传来。
空华看了过去,见到罪剑站在那里。不知为何,他那里竟然有风,而她这……
“我还回得去?”空华笑了,“我先离开一下,其余的事,麻烦你处理一下。”说完,不等罪剑回答,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刹罗城还是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分不清楚是此刻是黑夜,还是白昼。阴沉的天空,让人的心,都被其所染。
步云登月才回到自己的住所,刚要打开房门,就被一道风卷入房内。他正疑惑,刹罗城什么时候出现了风,也疑惑为什么那道风中有自己熟悉的味道。
门“嗵”的一声,就被狠狠关上。
步云登月有一些晕,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几天不见的娘子一出现,就开始拔他的衣服。
“娘子,你这是小别胜新婚吗?别这么热情,相公我受不了。”步云登月没有察觉空华的异样,习惯性的开着玩笑。
但是,他却被空华一把抓住衣襟,丢在了床上。
“娘子?”步云登月没空管自己被撞疼的头,疑惑的看着空华。但见,空华一下子坐在他的身上,继续撕扯他的衣服。这时,他才发现,空华红着眼,表情有些扭曲,嘴唇上布满了咬痕。
“娘子,你怎么了?”步云登月一把抓住空华的手,空华反抗却不能,只能恨恨的看着他。见状,步云登月心一颤,急忙道,“娘子,别吓我,你怎么了?”
“月……登月……相公,抱我……”空华颤抖着嘴唇,道。
“娘子?!”步云登月如同看见什么洪水猛兽,更加使力的握住空华的手,防止她挣脱。他收回笑容,严肃而认真的看着空华,“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我……”
“空华,你究竟怎么了?”话刚出口,步云登月才意识到,空华现在应该在幻影迷城。为什么突然会刹罗城,还是这幅模样?”因为他们,是吗?”
“我让你抱我,你就抱我!如果不愿意,我去找远之。”空华大声的吼着,吼完之后,狠狠的挣脱掉步云登月的束缚,转身就走。
步云登月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立刻起身,抓住空华,将她狠狠的丢在床上,而后压在她的身上。
“你会后悔的!”步云登月说完,就粗暴的撕扯着空华的衣服。
“不会!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我绝对不会、不会后悔的!”空华大声的嘶吼,如若绝望的野兽,在临死之前,用最后力气大声的控诉着。
当步云登月醒来之时,身旁之人已经离开。她所躺着的地方,鲜血点点。已经干涸的鲜血,形成了狰狞的印记。
昨夜他们所作的,不是欢爱,而是疯狂的撕咬。空华疯了,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她将自己逼入了疯狂之中。疯狂,将她逼成了这样,甚至是做出了这等事情。她一直一直的让他大力一些,好像是要让他杀了自己一般。
疼痛,或许是因为疼痛,她才能哭出来。
眼泪洒落,但却符合着血液。嘴溢出的呻吟和疯狂的嘶吼时,也在流着血。
昨夜的空华,是他前所未见的。失去了冷静,失去了从容,变得疯狂,变得绝望。
他心疼空华,但却不自觉的被她卷入了疯狂之中。彼此都因为自己所压抑的、除非疯狂绝对不能诉说的事情而疯狂。
背后的痕迹,以及床单上的血迹,是他们彼此的伤。不能诉说,只能同病相怜的拥抱在一起。他们做不到安慰彼此或者躲在彼此怀中哭泣这种事情,或许唯一能够接受的就是这种疯狂的撕咬吧?
在伤害着对方的同时,伤害着自己。难以发泄的苦痛,淤积在心中。如若被阻塞的河道,久而久之,就被污泥占据,难以疏通。原本清澈之地,一片漆黑。
空华,这样的残忍,你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步云登月想要如此问,却无法这样问。
他问不出口,就如同那座山上灿烂绽放的花开荼蘼。那片荼蘼是他心中难以言说的伤,而空华……
第五日。
空华早早的起床了。但,这个“早早”就一一般意义而言,根本就不早。等她收拾好一切,出门之时,太阳公公已经开始往西边去了。
空华出门之时,感觉很饿。但是,她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人。就连平日最容易找到的辰枫、无月和若初三人,都没有影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然而,这个人见到她就好像见到了鬼,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笑了笑,将这其中的原因给无视。
但是,天大地大肚子饿了最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自然也不例外。虽说,现在她完全可以不用吃什么东西,喝一点水就足够了。但她毕竟习惯了每日饮食,就这么什么都不吃,还真是特别的不习惯。而且,她也不学什么什么进入了辟谷期的修行高人。
找了好久,她都没有找到食物。平日里,食物都是他们送来,从未亲自动手过。而且,她也不知道厨房在什么,就算想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哎,上天怜悯阿,我会被饿死的……”空华趴在次影楼后方一百米处的小花园里的石桌上,哀嚎着。
这处小花园,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她并不喜欢东逛西逛的,除非有目的。所以,在漫无目的的闲走时,竟然发现了这一处离次影楼很近的小花园。
小花园雅致典雅,没有多余的装饰,太过繁华茂盛的花草,一切都布置安排得合宜。
她很喜欢这里,所以在找不到吃的时候,就来这里叹息。并且,开始自言自语的可怜自己。
突然,一碟菜和一碗米饭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眼一看,只见到杀宴远去的背影。
就这么,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落在菜饭之上。
这些饭菜,让她想到被囚禁的两个月。每日,杀宴就是这么将饭菜端来给她。起初,还算丰盛,但日后,饭菜就只有一饭一菜。她本以为是杀宴看她不爽,故意整她,克扣饭菜来报复她的捉弄。但在某一天,发现了杀宴手上的伤痕,不经意间的询问,竟然看见了冰块脸杀宴竟然脸红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杀宴,于是她将心中破天荒的猜测道出,见到杀宴的脸竟然比三月桃花还红。之后,他笨拙的找了个借口,不等她有所反应,就逃似的离开。
一模一样的饭菜,熟悉的香味。空华叹息了一声。
哎,杀宴,你为什么要这样……
叹息之后,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菜。不算好吃,但吃下去却能感受到做菜之人的心意。以前,她就避讳这种心意,现在更是。因而现在与其说她是在吃饭,不如若是在嚼蜡。
吃了几口,空华就丢开了筷子。手一扫,饭菜被扫落,但不见落在地上。饭菜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失去冷静,等待你的只有失败。”罪剑独有的声音传来。
空华手一挥,空空如也的桌上,出现了一只白玉酒壶和一只黑玉杯。她倒了一杯酒,径自的喝着,看也不看坐在对面的罪剑。
“你对昔影使用了禁术?”罪剑道。
“是又如何?”空华不咸不淡道。
罪剑没有说话。
“怎么,要将我知罪?还是罪加一等?”空华道,“无论怎样,只要不减少你给我的期限,就可以了。之后随便你怎么处理。哪怕是将我关入地狱,或者丢到黄昏地狱和那群变态了的昔日的神明作伴也可以。”
“你们人,真复杂。”罪剑沉默良久,看着摆在桌上的黑玉杯以及杯中浑浊的酒水,道。
“很意味深长的感叹,但意义不明。我完全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空华淡淡道。
“心相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之中。”罪剑道。
空华动作僵硬了一下。她微微勾起嘴角,凝视着杯中之酒,而后优雅的喝着。
“他昏迷不醒,与我何干?”
“赢诗下令,严禁你靠近幻影楼。”罪剑继续道。
“难怪他们见到我就像见鬼一样。”
“辰枫、无月和若初三人去了相水楼,她们打算短时间住在那里。理由是,照顾心相。”
空华直接无视罪剑提到若初时,声音的变化。微微抬起眼,道:
“赢诗呢?她不是超级讨厌辰枫么?怎么会允许辰枫去相水楼?”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继续道,“我怎么忘记了,赢诗讨厌辰枫的理由是辰枫和昔影之间的暧昧,但与心相无关。就她而言,她们三人主动去照顾心相,没有人缠在昔影身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顿了顿声,“经过这一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有所变化吧……”
“你故意的?”
“故意的还是有意的,重要吗?”空华淡淡道,“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僵持着。这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无所谓。因为,总有一天,真实会显露,他们都会明白各自的心意,并根据自己的心意和当时的立场与局势作出相应的选择。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等不了,也没耐心没兴趣陪他们耗这么久。”
“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罪剑道。
“后果?呵呵……”空华笑了,饮下一杯浑浊之酒,“罪剑,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了?”
罪剑哑然。
“还是说,因为这件事,多多少少和她有关?”空华意味深长道。
罪剑转眼,看向其他地方。
这个动作,落在空华眼里,和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任何区别。
她笑了。
人,在初来到人世的时候,带着血腥的气味和粘稠的液体。不干不净。而如同那一声哭喊并非并非我们所愿,那只是为了生存的一种声音。一种哭声。或许,在某方面这就注定人生中有着的悲伤。
有人说,人生就如沧海一粟。比不过顾不来的事情比比皆是。或许可以说是认真真的很无奈,究竟怎么个无奈?
而逝者如斯,纵使千里迢迢,山回路转。转不过一些早已注定的轮回。或是迷信。即使相信,有些事情早已经注定。
也有人说,我们是哭着而来,但是可以笑着而去。但是,真的能吗?
世界太多悲伤,那么多纷繁吵闹,似乎永远不到尽头。不懂得遗忘,使是不要原谅,那何必一直勉强不要遗忘。
带着恨意的飘逝,一点一点,化做沧桑。
已见东海三位沧桑。
空华在很久之前,就懂得说出这句话的人,究竟经历了多少。
有人说,沧桑与年岁是等同。实际呢?沧桑或许如同那些年少之人说的爱情,没有年龄的问题。
哎……
如梦初醒时,山外山,梦外梦。
一朝春散尽,人外人,楼外楼。
“你知道吗?在我那个世界里有一个传说。传说,在荒古时期,有一种怪兽,名貘。此物常于夜间出没,行于人之梦境中,察人之梦,后噬之。”
“貘?”又听见自己不曾听闻过的东西,罪剑微微蹙眉。
“呵呵,是阿!貘被世人称为怪兽,但我却觉得,这种怪兽,可是相当的不错。”空华一笑,“能够吞噬别人的噩梦的兽,怎么就被称为怪兽?你说,奇不奇怪。”
“……”
“没办法,世人总是喜欢妒忌强者。如若他们那般的赤子之心,有几人?”空华站起身,端着酒,背对着罪剑,“或许因为利益,或许因为欲望,或许因为骄傲,再或许,因为所谓的爱情……”
“她们吗?”罪剑道,“你就是利用这个?”
“难道不行?”空华回头,眉眼含笑,“还是说,你心疼了?”
through.me.the.way.is.to.the.city.dolent.
through.me.the.way.is.to.etemal.dole.
through.me.the.way.among.the.people.lost.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妒忌吗?利用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可笑的是,罪剑这样的人,最终也逃不出情之一字的魔障。
难道,真的可笑吗?空华扪心自问。但是,她没有去找答案。或许因为答案早就自知,或许是根本就不想要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