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很清楚，朱砂女的存在，事关自己好友的生死。
因此孙老的讲述，很快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彻底忘记了之前被戏弄的那点破事。
从孙老接下来的讲述中，苏牧终于对整件事情，有了一个完整的印象：
按照孙老的说法，他们灵医一脉，乃是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后裔，同时也是人类中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修行者。
不过和一般的修行门派奉行避世隐居不同，灵医门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秉承“白天医人，夜里治鬼”的理念，始终游走在日夜阴阳之间。
不过也正因为好管闲事的脾气，灵医门固然结交了不少朋友，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和鬼神。
传到孙老这一代，已经人丁单薄。
他虽然名义上还顶着宗主的名头，但其实已经是光杆司令一个，手下无兵无将。
活了一辈子，唯一的徒弟还是不久前刚收的。
除了沏茶，暂时屁都不会一个。
但即使如此，现实也浇灭不了这老头心中的热血。
像这次杠上五通神，就是因为连续治疗了几个丧失精元的病人之后，他才追查到朱砂女头上的。
听到这里，苏牧也忍不住对孙老肃然起敬。
他和五通神之间，可是有着实打实的仇恨以及利益冲突，就算这样，他还屡次抱着谈判的心思处理事情。
孙老却不同，老人完全是出于抱打不平的心思，才出手针对五通神的。
其间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曾亲身体验过马王神恐怖的苏牧，心里再清楚不过。
“哼，你难道没想过，如果你被五通神干掉了。你们灵医门可就失传了啊。”苏牧心里敬佩，嘴上却不饶人。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想把孙老拉进来帮忙的想法，是不是做错了。
没想到孙老闻言却是哈哈一笑，豪气万千道：
“这世间的修行者千千万万，但却多是明哲保身之辈，敢于为凡人苦难出头的寥寥无几。若是我灵医门人为了传承就畏首畏尾，看见罪恶也不敢发声，那这样的传承，和灭派了又有什么区别！不如断了！不如断了！”
苏牧被孙老言辞中的豪情震动，默然无语，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既然你自己都不怕灭派，我还管你做什么……合作吧！”
最后一句话，他却是熄了暗中利用的心思，开门见山地挑明了要和孙老联手。
孙老仔细看了他两眼，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合作。”
原本就有心联合的双方，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合作的事宜。
接着，苏牧便急不可耐地询问起孙老手中掌握的五通神的情报来。
“五通神啊，那可是我们江南常见的邪神……”
孙老端起清茶啜了一口，慨叹道，“这些孽畜都是家畜出身，像朱砂女，就是积年的老母猪成精。”
“什么？！”刹那间，苏牧心中涌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谁能想象得到，那般倾国倾城、千娇百媚的皮囊下面，原形竟然只是一头痴肥丑陋的老母猪！
亏自己初见时，还有点色授魂与的感觉，现在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孙老不知道苏牧心里正在狂冒酸水，继续讲解道：
“这些家畜长年和人混居，沾染了人气之后通灵，领悟了五种神通，所以称之为五通神。因为是被人心中的阴暗面感染，它们往往多疑又凶残，虽然名义上共享五通之名，但其实都是各据一方，彼此间也很少来往。”
“这样很好，便于我们各个击破。”苏牧欣然道。
“各个击破？”
孙老吃了一惊，反问道，“难道你还打算把我们这座城市的五通神都一网打尽不成？”
“为什么不？”苏牧笑笑。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盯上了五通神手中丰厚的香火。
五通神的来历笑笑说过不少，他也不是很关心。
毕竟不管朱砂女和马王神的原形是什么，双方都注定难逃一战。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还是对方的战斗力。
这是笑笑所不了解的东西。
于是他又主动询问道，“你刚说五通神有五种神通？都有哪些？”
“年轻人就是有干劲。”
孙老先竖起一根大拇指，对苏牧的斗志表示赞赏，然后才一一道出了五种神通的名字：“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身如意通……”
“佛门五神通！”
苏牧闻言，瞬间面如土色，手一抖，杯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不少。
他也算看过不少杂书，对佛门的这五种大神通，可谓是如雷贯耳。
除了少了一个【漏尽通】之外，其余五种神通，此时居然尽数出现在了这些敌对的邪神的身上。
就算他们各据其一，那也非常棘手了！
“你这么吃惊干嘛？”孙老有些诧异地看了苏牧一眼。
随后，他念头一转，蓦地反应过来，指着苏牧哈哈大笑道，
“我都忘了，你对灵界的事情其实就是一知半解。你搞错了、搞错了，五神通之说并非只有佛门才有，不少灵鬼之流，也擅长此道，只不过以佛门修行的最为出名，火候也最深。五通神在灵界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他们的神通没有那么恐怖啦！”
苏牧这才庆幸地拍拍胸口，“那你要讲清楚嘛，人吓人吓死人的。那他们的五神通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不知道，以前我们门派和五通神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也是朱砂女搞得太过分了，我才不得不插手的。”
孙老放下茶杯，面色也变得严肃来，“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至少得先把这方面的情报打探清楚才行。”
说着，孙老又笑了笑，“说起来，你打探朱砂女情报时用的是耳报神吧？真要说的话，这其实也是天耳通的一种表现形式啊！”
“您别寒碜我了。”苏牧苦笑摇头，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三个鼠胆丑八怪的形象。
天耳通？随便怎么看，他们都和这种高大上的词汇不沾边啊！
苏牧甩甩头，把这个奢侈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两人又交流闲聊了一阵子，苏牧也把自己手里掌握的情报交换了出来。
随后，他婉言谢绝了孙老留宿的邀请，在约好了明晚双方共探何家之后，就起身告辞离开。
“我是说出来找朋友玩的，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走出大门，苏牧学着孙老的样子拱了拱手，却觉得怎么拱别扭。
“那我让司机送你一下。”
孙老忙道，又递上一张名片，点了点上面一个号码说，“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灵医门虽然人丁不旺，但人脉和财富都在，作为一个修行门派，生活水平不会比世俗的顶级富豪差，个把两个司机，还是养得起的。
“那……谢谢了。”
苏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名片。
有车不坐是傻子，何况先前他被孙老拖着一路狂奔，现在也确实搞不清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孙老给苏牧安排的座驾，是一辆凯迪拉克。
这还是苏牧再三要求必须低调，他才勉为其难选出来的“最低档破车”。
用老土豪自己的话来说，“我车库里是真没有比这更便宜的车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鹤发童颜的脸上，居然还露出微微的苦笑，仿佛开这车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一般。
苏牧紧紧攥着拳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我、我忍！”
就这样，他忍了又忍，才总算忍住，没有一拳打爆那张写满了“炫富”二字的可恶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