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见或不见
宛陵顺着他的逻辑：“那照你的说法，现在的牛郎是每天都能见到织女的了？只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我们在凡间看到的，才是一年一次？”
冰卿拉着她避开行人冲撞：“可以这么说。神仙与神仙在天上不能结合，只有下凡，月下老人撮合，才有姻缘。再回天上，便又是另一重光景了。”
宛陵仰头望着他，近在咫尺：“五十年内，牛郎一年得见织女一次，直到鬓生华发。织女每天都看到他老了一岁，相见也只剩下感伤。再痛苦，再难过，也就五十年，与神仙千年万年的寿命之中，不过弹指一挥间。听你这么一说，西王母不仅不是凶恶的丈母娘，还是用心良苦的亲娘？”
冰卿拉着她往前走：“下凡，看上去法力全失，承受生老病死的折磨，与凡人无异。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神仙为了结一段姻缘，前赴后继，那自然是这个最后的目的值得了。”
宛陵一直认定七夕就是离婚日，还是被迫离婚，被他这么一说，变成异地恋团聚的日子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牛郎他本来就是神仙啊！
前面林夫人带着林敏在看热闹，宛陵拉着冰卿去了人少的湖边。等那林夫人想起来找他们，估计也要有好一会儿了。
去大街上逛的，都是相亲看热闹的，而来这里光线昏暗的基本都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人。他们在湖边肩并肩慢慢散步，就算没提灯笼，也能借着别人的烛光，看清楚路。抛开一切不谈，就这样的季节，湖边散步，也很惬意。
宛陵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都懒得想。
冰卿提到：“下午在书房的时候，你舅舅告诉我，秋恒言中秋节过来。”
“哦。”宛陵早就知道啊。恒言一直都有来信。
冰卿见她没什么反应：“你想好了吗？”
宛陵道：“什么？”
冰卿说：“退婚。”
“嗯。”宛陵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
冰卿忍不住再问：“只是因为他要当官，你要开酒楼？”
宛陵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不爱打听的：“他人很好，我也挺喜欢的。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过一辈子，是另外一回事。你看我这忙前忙后的样子，像是能待在深宅大院里，照顾着一群小妾仆人的诰命夫人么？”
“你想要一个真正的情投意合，不会约束你的男人，才肯嫁？”冰卿看着她，基本可以确定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即便遇到，也可能相见恨晚。兴许我这么做太冒险，我只是害怕……害怕我要是成亲了，再遇上喜欢的人，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年华有限，而姻缘未知。若是找不到，就孤身一人么？比起耽误别人，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要是遇不到，就一辈子等下去吗？”冰卿停下了脚步，见她没停，又跟上。
宛陵想了想，过了很久才说：“不知道。”
夜凉了，冰卿从飞雪那儿拿来准备好的袍子，低头给她系上。
宛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的手指勾起带子娴熟地挽了一个活结。他这么好，要是亲哥就好了，她就能赖着他一辈子了。可惜天高海阔，他自有他的未来。
“王爷来了！”有人尖叫。紧跟着，各处都发出尖叫声，口哨声。
“走，我们去看看。”
“王爷居然亲自来了！好像看看长什么样子啊！”
“人太多，去了也看不到。我们还是在这里赏月吧。”
“初七的弯月有什么好看的。”
一小波一小波的人，往大街的方向走，也有小跑过去的，都是为了一睹王爷尊容。
二十岁的王爷，的确是很吸引良家妇女啊！如果不是有一只眼睛看不见，那搁在戏文里，就是活脱脱的要出身有出身，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的男主角了。
宛陵遥望那灯火攒动的方向，这种节日，他是带着王妃一起出来乞巧，为百姓做典范的么？是啊！皇家的责任便是如此。保护一方太平，行事作风为臣民效仿。他终究会成为一个镇守一方的国之栋梁，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若说牛郎织女之间隔着的是银河，是几十年的阳寿，那么与他之间，则是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已然缘尽，又何必再见，徒增伤感呢。
冰卿看着她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出神。他闭上了眼睛，黑夜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问：“要去看看吗？”
宛陵一声苦笑，说不尽的酸苦：“我也不做什么针线活，心灵手巧，对我来说，不如财源滚滚来的实际。”她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大街，这湖边的人，这么快就走的差不多了。“等街上人散了，我们就去回去的路上，等舅妈表妹吧。”
宛陵找了一块石头，也不擦一擦，就坐在上面发呆。她指了指空地：“站着不累？坐会儿吧。”
冰卿摇摇头，一直站在她身边：“我们这是把人家的位置霸占了。”
“谁说这湖边，只能是小情人可以来了？坦白说，过节这种事，不管你今天怎么过，到了明天，都成了昨天。”她语气颇为愤世嫉俗，一股脑儿讲完了之后，才发现前后不搭，也懒得圆回来。
冰卿知道她一定是心情坏到极点了，才这么气愤。看了看那脏石头，还是挪了过去，坐下来陪她。“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七夕，以后我们就不过这个节了。”
“过。为什么不过？我替我饭馆里的长工们祈祷心灵手巧，不成吗？”宛陵对着银河，找到最亮的那颗织女星，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保佑我店里所有的长工，心灵手巧。
冰卿看着她，一阵风一阵雨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街上祈祷的仪式做了很久，等到散场，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宛陵带着冰卿去街口等林夫人，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过来，想必是如愿以偿。
宛陵招呼：“舅妈。敏儿。”
林夫人带着敏儿过来，这就要拉宛陵的手：“你们去哪里了？到处找都找不到。人挤人，道儿都走不通。”
宛陵搭了一下舅妈的手，便抽回了。她很客气地问：“舅妈见到王爷了？”
林夫人懊悔的跟什么似的：“哪有！那么多人呢！我们都跪在后面，只看到别人说‘来了来了’，齐刷刷就跪了一片了。哎！那冰凉的青石板哦，跪的膝盖生疼。不来了，明年说什么也不来了。”
买的桃树到货了。是一根半人高的光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会开花吗？树干上直接开？呵呵。一根树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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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