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中秋节的准备

“霁月是秋家送来的丫鬟，既然来了，就是陆家的人。你年纪比她大，见过的人，比她多，我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她。她见得世面比你多，懂得规矩比你多，你也要多学着点。以后陆家会宴客，总不能让你拿出秦风楼那一套来招呼朋友吧？”

宛陵看着她。这中秋近了，旁的不说，林家、秋家都会来人。仆人的仪态，关乎主人的颜面。她不喜欢繁文缛节，却更不喜欢被人说成没规没矩，耻笑了去。

“你要是个长进的，见贤思齐，不用我说，也会跟着霁月学规矩。只是她来了这么久了，你除了嫌弃，就是嫌弃。上回，我叫你跟着学奉茶，你也只学了一个奉茶而已。芳芳，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呢？”

宛陵淡淡地看着她，三分威严两分愁，还有五分在心里头，正是一家之主发落下人的派头。

芳芳噗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错了。奴婢错的离谱。”

宛陵也不是要抓她当典型立规矩，知错就好，往日里疏于管教，这要真的留到来了客人再丢脸，可就丢到别人面前去了。她松口气，还是没叫她起来：“就学会这一句？”

芳芳沉默。她不仅没跟霁月学规矩，还说霁月坏话，这不是跟小姐的意愿违背，成心找抽么。

“你那股泼辣劲儿啊，搁在饭馆招呼客人那叫活泼。在家里噼里啪啦的说话，那可就是泼妇了。”宛陵起身，缓缓走了过来。

芳芳满以为，这次认错态度好，应该能免了吧。旁人家的主子心情不好就惩罚下人，她家小姐的脾气肯定不会，再说了，烧掉厨房一堆柴火的是霁月那个丫头。

谁料宛陵绕到她身后，在她后背拍了一掌：“跪，要跪的笔直。是认错，不是俯首低小。”

芳芳心里一凛，小姐这是亲自教她规矩？她腰板挺得笔直，再也不敢咋咋呼呼，随口胡说了。

“你以后在店里的时候，会比在家里的时候长。我没要你的卖身契，别人并不知道。即便嫁了人，在街坊邻里也认定你是陆家出去的丫鬟。行事为人，要对的起陆家的门楣，担得起别人的敬重。”宛陵不喜欢说这些话，如今不得已，也只能站在她背后说完，十分的无奈。

这种无奈，在芳芳眼里，则看成了是对自己的无奈。芳芳心里早就把自己认作陆家的下人了，没想到在小姐眼里一直都是不合格的下人，若是惹恼了小姐，以后还能投奔谁？“小姐，我对天发誓：今后一定要跟着霁月认真学规矩，在外在家一百个小心，绝不给小姐丢脸。”

宛陵也想不出其他说教的话来，看她态度还行，便叫她起身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桂花飘香的时候，宛陵将院子里几棵树的桂花都采了下来，摊开在丝帛上阴干，少不了拿去做月饼。到时候，再给乔尘他们放半天假，派发些月饼，多加一天工钱，也就算过节了。

想起有一阵子没去沐宅了，上次似乎把冰卿得罪狠了，到现在都没再见过，该不会记仇吧？月饼要不要给他送一份呢？

毕竟盖房子承了人家那么多人情，要是吵一架就不搭理人，似乎太儿戏了些。到时候还是让芳芳去对面跑一趟，送一篮子，见者有份比较妥当。

说来，她跟冰卿以朋友论交，也没到情深意切，谁离了谁活不成的地步，他……即便被拒绝，一时丢了颜面，也好在无人知晓，该恢复过来了吧？

堂堂男子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一次挫折算个毛！这么一想，宛陵心里好受了许多。

建康来信了。恒言说，他已经出发了，要来荆州小住一段时间。

宛陵将信收好，告诉霁月：“你家大少爷要来了。这几日，你收拾的整齐些。”

霁月回道：“小姐，院前屋后，我每天都打扫的很干净啊。晨起洒扫院子，擦桌子，洗厨具，给花草浇水……还有割草喂池塘的鱼，没有漏下。”见小姐还望着她，她又补充：“少爷的房间也收拾好了。被子晒的软软的，铺叠整齐，随时入住。”

这些都是她最近做的事情，只因陆家没有粗使丫鬟，她一个人在家除了做针线活儿，就剩下打扫了。难得她现在胆子大一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杏园的丫头，比不得一般的丫鬟，不会嫁给其他下人。要么被少爷收房，要么被少爷的哪一个同窗好友看中带走，最好的出路是找个家境殷实的小户人家当正妻，也算是自立门户了。

霁月胆小，勾引少爷，她打死也不敢。当人家小妾，看人家主母的脸色过日子，也是够呛。

宛陵想培养她成为干练的一家主母，逼着她跟芳芳学泼辣一点。只是她一味的学着干活儿，十六七岁的人了，却不知道将自己打扮的漂亮些。

“我说的是你呀！来的时候白白净净的大姑娘，这个把月的时间，都成村姑了。簪子也不戴了，花儿也不戴了。”宛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霁月惶恐，低头看着自身，穿戴朴实了一些：“小姐，奴婢……”

宛陵看着她，真是又喜欢她乖巧，又讨厌她懦弱：“你呀！我还得抽空让人给你装扮一下吧。”这就让芳芳过来，直接丢了二两银子给她们，“买些胭脂水粉，打扮的明艳一点。”

等宛陵去一趟饭馆回来，发现霁月那张清纯的脸蛋，已经被芳芳化成了一个妖艳的女人，庸脂俗粉用着都不合适，宛陵脑子里瞬间冒出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技术。

“怎么了？小姐不满意？”芳芳觉得挺好看的呀！眉毛化的粗粗的，脸颊擦的红红的，嘴唇用了大红色，特别是头上插的那朵牡丹花碗口那么大，绝对吸引人，绝对明艳。

霁月觉得自己脸被擦成了猴子屁股，已经委屈的要哭了。

也许，这世间真的有男人喜欢清纯佳人妖冶化，但是恒言肯定会被吓跑。宛陵只有三个字：“去卸妆！”真是看不下去了。

霁月如蒙恩赦，立刻退了出去洗脸。

芳芳凑上来，小声问道：“小姐是准备将霁月姑娘嫁出去吗？”要说年纪也合适，只是这也太快了吧，怎么也是她这个年纪大一些的先出嫁啊。

宛陵掸去身上灰尘：“你倒是提醒了我。要是遇到合适的人家，记得说一声。不管是她，还是你，婆家总得我看过才行。”

芳芳不解：“那小姐今天要我帮她打扮，是……”

宛陵也不必隐瞒：“她主人要来了，我总不能让她灰头土脸的去见他吧？到时候恒言觉得我这里寒酸了，再送一个丫鬟进来，每个月又要多一笔例银出去。”

外面下雨了，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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