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大厨小陆

当时的萧绎不能理解，既然是喜欢的，缘何不留在身边？

他看着前方，既然荷花找到了，那嘴皮子刁钻的小草，也不远了吧。派人跟着回去，打听仔细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从晋安王的王府回来，关关一下子出名。年少出名，有些不知所措，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就连多年不温不火的淑清，点名都翻倍了，只不过听琴的都是雅客，不怎么砸银子。

杜大娘数钱数到手软，见到宛陵那如同见了摇钱树一般，恨不得认作嫡亲的闺女。在芙蓉的暗示下，直接赏了宛陵一个月工钱。宛陵作为回报，偷偷给芙蓉留了些好吃的。

萧绎走到秦风楼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就有小丫头过来招呼：“客官里面请。”

柔媚的声音，脂粉的气味，惹得萧绎头皮发麻，掉头就钻进了谪仙楼。

他上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找来掌柜的问话：“前些日子，在晋安王府尝了你们家厨子的小菜，滋味不错。照着那日的菜单，再做一桌出来。本官不会少了你银子。”

掌柜的颇为为难：“这小人哪里还记得。”

萧绎“唰”一下打开折扇，小篆“萧”字，边上押着几位王爷的印章。吓得掌柜的一哆嗦，不敢耽搁，赶紧去找杜大娘。

“杜姐姐！大好人，再帮帮我。”掌柜的将详情相告。

杜大娘一听，又要借人，甩脸子了。她说：“上回是救急，这回算啥？你们家开门做生意，我们家就不做了？你也不看看我这多少人等着吃饭。”

掌柜的看看左右，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杜大娘手里：“就一回儿！好人做到底。就这么一回儿！再来，我也没脸跟你张口了。”

杜大娘将银子咬了一口，掂了掂分量：“这回儿，不嫌弃我们家大厨是小丫头啦？”

掌柜的忙说：“不敢不敢！上回是我有眼无珠。杜姐姐你慧眼如炬，你的人我一百个放心！”

杜大娘这才慢悠悠地去找宛陵，悄悄吩咐道：“来人非富即贵，一定要小心伺候。”

宛陵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有被安排的份儿。围腰都没解开，这就拎着篮子，跟着谪仙楼掌柜的去了对面给专门做了一桌。

萧绎在楼上就看到她那小身板了，挎着一个大竹篮，有些费力。居然是个小厨娘？这年头，厨娘都这么能说会道了吗？叫他府里那些靠嘴皮子吃饭的门客，情何以堪。

从此，萧绎三天两头带个人到谪仙楼吃饭。

掌柜的不认识萧绎是什么官，却认识他带来的那些官员们。

官员们也知道他快要外派，不久就要有自己管辖的领地，也都很客气地陪吃陪聊。

掌柜的没有办法，都要急疯了。杜大娘不肯借人，他只能老实交代大厨是对面借来的。

“终于肯说实话了。本官来你这儿无数次，就没尝过这味道。还以为你换了厨子，却没想到啊——”萧绎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赶紧跪下：“王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欺骗的。这……那天实在是调不开人手。再说，这小陆的厨艺，你还满意不是？要不，你看，就先饶了小的。小的跟你把小陆找来？”

“哦？”萧绎记得他刚才还说借不动了，这回又能借的动了？

掌柜的跪着爬了两步：“大人，你不必亲自出面，只要派个侍卫去对面传话，保管人家放人过来。这事儿要我难办，是您的话，就好办。”

以权压人么？萧绎一哂。为了一桌饭特意点一个厨子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只是这一回，他突然转了性子。

他跟坐在对面的徐云景说：“徐兄，我看啊，还是别麻烦人家跑来跑去了。没准对面的客人，也等着小陆呢。”

“我看也是。早知道是对面的，我们就直接去对面得了。”徐云景让掌柜的起来，“知道你们邻里关系好，也不至于这么随便。我这位萧兄可是特意为了这厨子的手艺，叫我来的。”

徐云景轻飘飘地将好话歹话都说尽了，看萧绎没有真的生气，这才教训了掌柜的几句，点了几个菜，叫他快滚。

掌柜的挨了训，还感念徐大人回护，好生道歉，另外赔了一桌好酒好菜，给两位大人消消火气。

萧绎也没白吃，走的时候，丢了银两。

往后，就时常借着徐云景的府邸，以徐家的侍卫去招小陆上门做菜。

徐云景这人没什么大的才能，却很会察言观色。知道郡王对这个小厨娘有意思，乐意做这个人情。反正太子失宠，陛下还年轻，以后的江山谁做主，还真不一定。不过几顿饭而已，他招待的起。

果不其然，没吃两顿，萧绎就要见一见这厨娘。

徐云景已经在心里憋了好久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么。看来，他这做东的，也要大功告成了。他找了个借口，溜了。

宛陵没脱围腰，没重新梳妆打扮，就那么一脸油烟的，跟着管家去客厅拜见徐大人了。见到的，却是一只眼睛看不见的萧大人。

当官的对容貌有要求，如果脸上有疤，就只能外放，不能留在建康时常面君。当然了，世袭的小公子们例外。是以，第一次见面，宛陵就觉得对方来头不小。

萧绎特意换下郡王的服饰，穿了常服，自认为谁也认不出。只是那自幼名师熏陶的气质，掩盖不住。

陆宛陵匍匐在地，像寺庙里跪拜菩萨一样拜见：“民女拜见大人。”

“小草，最近没去偷荷花？”萧绎忍不住逗她，还没喊她平身，她自己就起来了。他也不生气，只想好好看清楚她长相。三皇兄府里的客人猜测，她的厨艺起码十年二十年了。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是娘胎里就开始做菜了吗？

宛陵想起来偷荷花的事情，有些后怕。她坦诚道：“回大人……民女叫陆宛陵。”

萧绎早就知道她叫什么了，故意说道：“宛陵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

宛陵闭嘴。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低着头等候发落。看着一桌子酒菜，但愿大人能看在厨艺的份上，饶了她那日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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