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命中最重
冰卿早就醒了，感觉到她靠近，就没动。听到抽泣声，便睁开眼睛，哄道：“别哭。来，坐这儿。”这就起身，扶着她坐下。
宛陵丝毫未感觉不妥，就依偎在他怀里，小声说：“没什么。就是想你。”她声音软糯，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这样的话，以前她从未说过。总担心他听多了，会习以为常，就视而不见。现在觉得生命短暂，不说就可能没机会再说。当然，这样的想法，有点杞人忧天，可能他会认为很可笑。
“看着我还想我？这么乖？”冰卿拿袖子给她擦干眼泪，擦到鼻涕的时候，停了下，伸手去拿帕子。“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宛陵坐着，要比他跪着矮一截，是以，仰着头问道：“要是我明天死，你今天可还愿意娶我？”
冰卿笑道：“怎么突然这么想？”
丧礼，想到婚礼。女孩子的心思，还真的是不能琢磨，琢磨不透啊！
宛陵很在意，非要一个答案，昂着头盯着他，不准他回避：“就说嘛！愿不愿意？”
冰卿不想将两件事混为一谈，何况还是不可能的假设。挨不过她哭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就反问她：“那你告诉我，你明天为什么会死？”
“我不想到死，还是个孤魂野鬼。我想有个家，就算是在临死之前，实现一下愿望啊。”
宛陵从来没有将陆家视为自己的家，也不曾将陆宅视为自己的家园。在她心里无牵无挂，除了眼前之人，一无所有。想到这里，就莫名的悲哀。
冰卿突然意识到她的凌乱，没有来的悲哀，心中为之一震。她是在别人的死亡上，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触发了生死之前，何为最重的念头。她将自己，视为最重！
自从她落江以来，就变得豁达开朗，交友遍天下。以至于，他以为她重新喜欢上自己，是因为自己比其他男人更适合陪着她一起生活。却没有想到，看似热闹，不怕孤单的她，这么想要一个家。
“换个愿望。”冰卿说道。他会是她的家，不需要条件，也不必她拿死来遂愿。看她还盯着自己，“我一定会娶你的。瞎担心什么！”
“谢谢！”宛陵得到这个答案，还是很开心。笑的时候发现，眼角还挂着泪痕，好丑。
“不谢！成亲第二天就要红绸换缟素，你出的好题目！”冰卿起身更衣。心里却忍不住多想了，要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宁可不成亲，也要她活着。回头看她，她还在傻笑。
到达广陵的时候，天还没黑。栈桥上，有人离家，有人归返。
宛陵的心，有点空荡荡的。上次来这里，还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这么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郡主府的马车，恭候多时。
仆人上前帮忙拿行李，说道：“公子，郡主跟老爷带着小姐出门云游。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有急事啊？”
“没什么事。回去再说。”冰卿看了看四周，扶着宛陵上马车。
宛陵着急：“要不，你先回家。我自己去楚家看看？”
冰卿不同意：“葬礼都是上午。你就是再怕他们草草下葬，这个时候去，也没什么用。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出楚家吊唁。用我府上的名帖，楚家不敢不开门。”
宛陵点点头，还是他想的周到。现在过去，等到了楚家，天都黑了。晚上拜访，是有不妥。
马车到门口的时候，郡主府大门这才缓缓敞开。冰卿跟宛陵进去之后，立刻关门。其他随从，都从偏门进入。
宛陵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太阳下山，霞光万丈，整栋宅子都铺撒上一道稀薄的金光。那时候战战兢兢，生怕行差步错，被主人家取笑。还大胆的请郡主帮她的忙，给楚绍南退婚。
要是青霜没有嫁给楚绍南，安心在外宅产子，是否，今日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她不来广陵，青霜没有指望，老老实实宅在院子里。
怎么可能！宛陵苦笑。当初楚、沈二人，可是退了婚就立刻写婚书，高高兴兴的办婚礼。
自缢？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刚刚当上母亲的新妇自缢？必定是有让她活不下去的大事，甚至来不及找人帮忙的急事。
沈家不认她，即便诈死被发现，新的身份又不难堪，没必要赶尽杀绝。
楚家，只能是楚家出事了。
楚绍南做了什么错事，需要青霜替他死呢？宛陵想不出来。
楚绍南这个人，没有大本事，胆子也小的很。胆小怕事的人，不敢惹事，所以多半能唯唯诺诺，苟活一世。曾有先贤概括过，因为无用而中庸，因为中庸而安享太平。
不过是一顿晚饭的功夫，飞雪就带回来楚家少夫人去世的几种谣言。
宛陵着急，先问：“下葬了吗？”
飞雪答道：“没。”
宛陵这才耐心，听一听街坊们都怎么说这事儿。
谣言从来不可信。可是，无风不起浪，风的源头，总有几分是真事儿。
“有的说少夫人是半夜撞见偷盗的贼人，被贼人勒死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舌头伸得老长。可是，问县衙丢了什么宝贝，又说不上来。
也有人说是县衙里闹鬼，厉鬼索命，已经勒死好几个了。厉鬼杀人，多半推脱，查出来总是人为。
最扯淡的是，竟然有人说少夫人福薄，享不起大福。阎王爷要她三更死，喝水都能呛死。这种最是无稽，那楚县令，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飞雪人在郡主府，自然觉得小小县令，算不得什么富贵。
“撞见小偷，应该动手打起来，怎么会吊起来？这个太扯。闹鬼？县衙最近有什么命案吗？就算误判了，找县太爷报仇，大半夜的勒死女人，算什么？等一下……大半夜的进县衙杀人，衙役们都死了吗？我看，是内鬼！享福……这个是最不靠谱的，但是，却也是最有可能的。什么也没说，说这话的人，可能是知道什么，不敢说！”
宛陵拆解信息之后，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冰卿。
冰卿对谣言没有看法：“不必想这么多，明天去看看楚家人，当面问一问楚县令，不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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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