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灵堂“叙旧”
宛陵的讥讽，楚绍南也看在眼里。从她弯腰下车，他心里就知道她来做什么的了。那一丝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变得尴尬不已。
“陆小姐，别来无恙。”楚绍南低着头，不敢看她。
宛陵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怂货就是怂货，当了县官，还是怂货！
冰卿走在宛陵身后，从婢女手中接过腰带，先给宛陵系好，再给自己拿了一根边走边系上。行至灵堂，又有婢女递上檀木香。灵柩前面设了香案，摆了蒲团，方便拜祭。
灵堂里一股子香烛味儿，混合了檀香，十分呛人。宛陵熏不得浓烟，有点呛咳。再加上屋子里所有人都披麻戴孝，更让人压抑。
看到脚下的蒲团，宛陵便知道，那是要跪下磕头才用的。可冰卿站着对香案弯了几下腰，就直接将檀香香炉里，她便学着他的样子照做。
上香之后，要跟家属说些客套话，安抚一下哀痛。
本该跪在一旁的楚老夫人，根本不见踪影。只有几个丫鬟仆人，跪在那里有声无泪地哭丧。木香抱着小皓月，也跪在那里，期待地等着她走过来。
宛陵蹲了下来，摸着小襁褓，小家伙已经两个月了，面黄肌瘦皱巴巴的。就算是说还没满月，也不会有人怀疑。想想芙蓉家的玉成，喂养的雪白的，小胳膊小腿跟雪花藕似的。这个孩子……哎！
“陆小姐，你可算来了。”木香不说话还好，一张口又忍不住伤心的哭起来。
宛陵看这灵堂气氛不大对，先堵住她的嘴：“我来见你家小姐最后一面。现在没什么人，能看一眼吗？”
木香连连点头：“能！当然能。”
宛陵示意冰卿过去。她不敢太靠近，只是站在棺材前面，看到了寿衣。雪白的衣裳，雪白的鞋子，纯洁无瑕。犹记得，她一袭红衣水上起舞的姿态，轻盈的像一只蝴蝶。须臾数载，香魂已逝。
她想看她最后的模样，又怕看了以后久久不能忘记。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就记住她美好的样子吧，永远那么年轻，漂亮。
冰卿端详了片刻，还想再看看死者身上有没有其他致命伤，就跟丫鬟们说：“我们有几句话，要跟楚夫人单独说。你们能否移步门外？片刻功夫，应该不妨事的吧？”
宛陵看着他，哪有把哭丧的人往外轰的道理？他们不可能答应的！
冰卿掏出点碎银子，给她们：“你们哭了几天了，嗓子也哑了。收着。回头买点好茶，润一润喉咙，补一补气力。”
这番话，说的十分贴心。碎银子不多，可一钱银子也能换一百上下的铜钱。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动摇，又不敢伸手拿。
木香豁出去了，拿了银子递给她们，说：“你们拿着吧。老夫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过来。我们在里面哭，还是在外面哭，他们也没人管。这银子不拿白不拿。奴婢这里，谢谢公子了。”
宛陵看着，还有希望，就赶紧敲边鼓：“你们就站在门口，不要偷听就好。我这山遥路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人都没了，以后怕是也不会再来这里了。真的是最后一面，就几句话私房话，耽误不了片刻功夫的。你们就当出去透个气，站一站，直个腰。”
丫鬟们拿了钱，更加体谅宛陵失去朋友的痛苦，这就起身，站到门外头哭去了。
木香也跟着出去，被宛陵拉住了：“你就别走了。全走了，出什么事儿，说不清。”得留个人证。
冰卿速度奇快，三步到了棺材边，手套都已经戴好了。一翻开衣领，脖子上的勒痕十分醒目。捏开下颌骨，牙槽完整，口腔内没有什么外伤、中毒的迹象。再掀开袖子，手臂上也没有跟人搏斗的痕迹。每一寸骨头都捏过，没有外伤。
“小姐的尸体，仵作验过了。的确是勒死的。可是小姐不可能自杀的。她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还带着我一起去买胭脂水粉的。”木香小声地告诉。
冰卿这才放心脱了手套，反折一个香囊，挂在腰间，没人在意。
宛陵问道：“你家老爷怎么说？”
木香一声长叹：“县衙的公事，的确是老爷做主。可这后院的事情，都是老夫人说了算。谁叫我们小姐没娘家人撑腰呢！”
她一抹鼻子，一股辛酸涌上心头：“我家小姐生了小小姐，没如老夫人的愿，老夫人总是阴阳怪气的说些肮脏话来气人。有时候直接找茬儿，当面骂人，可难听了，一点也没有教养。
小姐起初忍着，后来，就告诉老爷。本以为老爷会为她撑腰，谁知道，老爷只会叫她忍让，由着老夫人继续撒泼。”
宛陵没想到，她们婆媳关系恶劣到这种地步。人言最毒，毒过砒霜。“你怀疑是老夫人下的毒手？”
木香摇头：“不应该吧？小姐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老夫人就是嘴尖皮厚不知羞，只敢欺负家里人。杀人这种事……”
外面传来声音：“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冰卿听到楚绍南的声音，主动出来，替丫鬟们说：“楚大人。是我让她们出来透透气的。正好，陵儿跟尊夫人叙叙旧。话说完了。你们进去吧。”
丫鬟们知道公子是在袒护她们，十分感激。这就进屋，重新跪好，帕子掩面，哭哭啼啼嚎起来。
楚绍南就知道陆宛陵来了，就不可能只是烧柱香这么简单。不过是被人拉住问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胆敢将灵堂的人都赶了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楚绍南气的不轻：“阮公子，我敬你是郡主府的公子，礼让三分。这是内子灵堂，你可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冰卿丝毫不气，慢条斯理地说：“楚大人多虑了。你的丫鬟一直都在场呢。我们真的只是说句话而已。你要是不放心，就亲自去看看，尊夫人看，可曾少了一根头发。”
楚绍南还真的跑过去看看棺材里有没有被动过。
宛陵气的牙痒痒。死了才来紧张，活着的时候，都上哪儿去了！“过不过分，人都死了。人见了，香上了。冰卿，我们走！”出门的时候，她还撂下狠话：“这里，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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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