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生死两茫茫
楚绍南望着她,哑口无言。
木香很感激,她没有放弃皓月,没有放弃夫人。夫人说的没错,楚家容不下,就去投奔陆小姐。陆小姐,谢谢你。
“来人,传楚邵东上堂。”秦海生丢下一支签文,衙役立刻跑出去。
楚绍南脸色大变:“大人,此事绝对跟堂兄无关。”
秦海生可没他那么多顾忌:“有没有关系,来了一问便知。”说着,看向侧面小门。主事那边,立刻端上来一杯热茶。
宛陵真羡慕这些大官,公审呢,所有人站着看着呢,他老人家慢悠悠地喝茶。不知道父亲审案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悠闲。他那么严肃,肯定不会。可惜太远,今晚的婚礼,赶不上了。不过,她会带着冰卿一起去看他的。
想一想,父亲不爱说话,冰卿也不爱说话,然后,翁婿二人对坐,大眼对小眼。哈哈哈哈!
刚刚想笑,立刻低头。这里是公堂,可不能太放松。
门口围观百姓让开一条路,衙役领着楚邵东进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荆州了吗?”楚绍南看到楚邵东,很是惊讶。
楚邵东有些不好意思:“草民拜见郡守大人,拜见县老爷。”起来之后,又拜了下他婶母。
宛陵不做多余的假设,只候在一旁,听审。
秦海生开门见山:“有人举报,说楚夫人并非失足溺水,乃是遭人谋杀。现在楚家能接触到死者的人,均在堂上,都说不是他们,就剩下你了……”
楚邵东一听,立马喊冤:“青天大老爷,草民是冤枉的!你就是给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杀人啊!”
秦海生看着他,等着他解释:“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是你。你当时在哪里,做什么,可有人为你作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本郡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凶徒。”
宛陵听着,怎么感觉这时候,秦大人才正式进入断案阶段啊!
楚邵东不敢不说,他来之前,想塞钱给衙役探了一下口风。衙役拒不接受,说这次郡守大人亲自审理,要上报州牧的。不是一般的小案子,谁也别想动歪脑筋。
楚邵东怕呀!
他家也就出了一个小县令,那在大官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芝麻点大的官儿,说罢免就罢免了。你就是有钱,都不知道该给哪一尊佛烧香。
他一进门,看到陆宛陵就明白了,那可是湘王眷顾的女人。早知道,她跟沈氏关系这么好,就抱紧沈氏的大腿,哪里需要绞尽脑汁讨好什么王爷家的小郡主。
“想好了?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记录在案。”秦海生看他面熟,原来是楚家的人。
楚邵东没杀人,心里也怕。这上了公堂,还不是人家说了算。他思量再三,才开口:“草民跟县老爷的夫人并不熟络,暂住在县衙的时候,也不常见。她每日关在房间里,只有丫鬟们伺候,我一个外男,住的屋跟她们也不在一起。”
符合楚家下人的口述,秦海生也不打断,由着他说下去。
楚邵东看边上的人奋笔疾书,更加不敢多讲话了。
“那个,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回荆州了。有点小生意,耽搁了几天。”楚邵东一闭嘴,公堂之上,安静的能听得见心跳声。“我听闻夫人去世,也很伤心,还专门去送了最后一程。哎!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呢!”
宛陵不信。一个会在人家婚礼上,说那种话的人,哪里有什么良心!是巴不得青霜早点死,好给新人腾地方吧。
“没了?”秦海生问道。
楚邵东不停地眨眼睛,应该没了吧。应该还有什么?大人该不会要他背锅,要他抵命吧?他越想越怕,越怕,越不敢说话。最后,他结结巴巴地:“没……没了吧?”
秦海生沉下一口气:“嗯!你没了,我还有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记性真差!”他拿出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的是楚家进出的明细。
没错,就是抄家才会见光的账本。理论上,楚家可以不上交的,可秦海生知道他家祖上三代都没有做官的先人,只要他找个合适的理由,他家账房就会主动奉上。
于是楚家所有的进账,支出,每个人的花销,都一目了然。这些琐碎,看起来很费时间。可是,又能怎么办?谁也不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他,只能自己去蛛丝马迹中寻找了。
“楚邵东你说你做小本买卖?可是楚县令大婚,别人都送礼品,你一出手就送上了三千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啊。”
楚绍南记得是三百两,当时还很不好意思,堂哥成亲的时候,他还太小,现在出手这么大方,以后必定找机会补回去。
楚邵东没想到这事儿也被翻出来:“那……那怕是记错了吧。是三百两。”
秦海生为官多年,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官商勾结,随便找个由头送礼,记录只会走个过场。数目,随便给填写个合适的,大家心照不宣。看来这个账房是新来的,还没变成老油条。
“嗯!记错了。账房该打!来人啊!”秦海生抽出一支签,又要打人。
不等衙役上来拉人,账房就“砰砰砰”磕头:“老爷!小的没记错,是三千两!五百一封,六封!老夫人亲自点的数目。大老爷!小的一家老小就靠着这份活儿过日子,可是一个字都不敢作假啊!”
秦海生捏着签,指向楚邵东:“那就是楚邵东撒谎。”
楚邵东急了,这给亲戚送钱,还送出犯法来了?
“不是!我给我堂弟送钱,也要挨板子?这可是礼金啊!不算贿赂!真不算!我们可是嫡亲的堂兄弟。堂弟,你倒是说句话啊?”楚邵东推了推楚绍南。对方没什么反应。
秦海生最不喜欢被人在公堂上质疑了:“别人送礼物,你送银两,没问题。你做生意的,送的钱多,也没问题。在本郡的堂上撒谎,诬陷账房做假账,本郡……从轻发落,就打你五板子吧。”
签文落地,楚邵东连声喊冤,还是被拖到凳子上扒了裤子挨板子。
百姓们小声议论,今天稀奇了,案子还没完,秦大人都打了两个人了。
被拖回来的楚邵东提着裤子,眼泪汪汪。也顾不得往日体面的形象了,袖子一抹脸,委屈极了。
“别哭了。打你五板子,不冤。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主动交代,比打了板子之后交代要好些。”秦海生就知道这些人怕打。他也不打多,几板子下去,就都老实了。当众挨打,疼都疼不死人,意在折辱。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的过错,当众被折辱。
楚邵东心里委屈:“郡守老爷,我真没杀人啊!我活腻了吗?那个弟媳,我最多也就说了她一句不识好歹,哪里知道她就死了呢。那谁家媳妇,还不能说怎么的?”
“你因为何事说她不识好歹?”秦海生就知道肯定有事。不识好歹?身为客人,羞辱主母,你才是不识好歹的那个吧。
楚邵东想都没想,就说:“她不是生了个女儿吗?我婶母就想再纳个妾,添个孙子。她闭口不言。你说,要是贤惠的儿媳,那不得主动张罗啊?她不说话,摆架子给谁看呢。”反正他是不会说出要她主动离去,好让位的事儿。现在死无对证,他不说,老太婆不说,没人知道。
“摆架子给你看啊。主母没有长子就纳妾,要是生了庶长子,后宅不宁啊。”秦海生张口即是。
楚邵东无法反驳:“那……那不是大夫说,她身子虚,要等好几年嘛!我们合计着,几年之后,再生个女儿怎么办?还不如趁早……”
“嗯!”秦海生忍不住出了声,编,你继续编。
楚邵东不敢了,低着头偷看他一眼:“郡守大人,我没说错吧?”
“没有!你说的都是实话。”秦海生见过滑头的比他机灵多了,各种坑蒙拐骗,他只有一招应对,就是板子。“不是实话,再打几板子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