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生死两茫茫（二）
楚邵东捂着屁股，他是真怕疼，多少年都没挨打了。这多少银子悄悄进了县衙，进了婶母荷包袋，现在他挨打，老太婆是一个字都不维护。他心里亏呀！平日里，那一口一句亲侄儿，都是虚的！
“我……我真不知道！郡守大人，草民句句属实，真的没骗你。”楚邵东对天发誓，要是说了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
秦海生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为了活命，为了脱罪，临时找顶包的都有，何况是区区毒誓。
“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你。跟死者有接触，有口角。要不，你觉得谁最可能见不得死者好？”
“那……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楚老夫人了。楚邵东看了一眼婶母，没敢直接说。
秦海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目前为止，老太婆除了粗鄙，真的没直接证据啊。相反的，楚绍南倒是很不对劲，时常走神。
“这样吧。此案，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审。横竖，凶手就在你们几个人当中。今日，你们也不必回去了，什么时候找出来凶手，什么时候放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下回升堂的时候，说清楚了，本郡自然放你们回家。”
楚绍南是县令，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扣押。陆宛陵是湘王交代要重点保护的对象，只是个人证，还是不要留在衙内，免得出了事兜不住。除掉这两个，剩下的，不分贵贱，全都押下去。
退堂之后，陆宛陵兴致索然地往外走。秦大人断案，太随便。完全是无为而治的节奏，难怪一直都是个郡守而已。要是凶手死不认账，或者花钱买通了人证做伪证，或者找人顶替……
哎！立案了又怎样，还是毫无头绪。
宛陵心里烦闷，怎么就一声不吭地死掉了呢？好好活着，不好吗？人家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啊！真是！
楚老夫人被押下去的时候，还在安慰楚绍南：“你别怕，没事的。回去好好的，娘没事。事情都会过去的。啊。”
陆宛陵心里清楚，老太婆对青霜再怎么瞧不上，对儿子还是真心真意的。杀人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那个胆小的楚邵东？切！能送三千两，才不是胆小鬼！
就在门口百姓都散场的时候，秦海生突然喊道：“等一下！”
衙役们停下脚步都看向他，等候下一步命令。百姓们也走了回来，挤在门口。秦大人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了？
陆宛陵一回头，看秦海生正在朝自己招手。
“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秦海生将一张处方交给她看。他手里还有一沓这样的处方，只是早期跟后期的字迹不一样，一看就是两个人写的。
宛陵扫了一眼，朱砂，磁石，都是些安神的药材，没什么不妥。“楚夫人生前多思，失眠多梦在所难免，喝点汤药安神定志，没什么问题啊。如果是安神茶里加了毒药，那尸体还是会呈现中毒的迹象。”
秦海生还在比对处方：“不不不！我说的是，安神茶喝多了，会不会迷迷糊糊，自己跌进水里？”
大家都在找凶手，万一没有凶手呢？死者生前的环境，自杀也很有可能。
宛陵凑上前一张一张看下来，后面的处方是青霜自己写的，前面的字迹硬朗有力，应该是那位接生的大夫写的。说道：“倒是有可能。不过，呛水之后，人受了刺激，会清醒过来。除非，喝太多。这一张上看，剂量没问题。汤药味多苦，喝药都是小半碗，谁会过量？”
木香脸色煞白，她惊恐地看向宛陵：“陆小姐，夫人那天喝了三碗……说是困了，就靠在栏杆边上瞌睡。奴婢回屋子里拿毯子给她，哄了一下小姐，就听说她落水了……呜呜呜呜……”
这回轮到宛陵吃惊了：“三碗？白天喝的？你家夫人把安神茶当白水喝？”
秦海生松了口气，喝这么多，不死也会变成傻子吧……
木香越想越害怕：“小姐总是睡不着，喝一碗根本不管用。有时候睡前还要喝两碗。最近天冷了，起夜会凉，她吩咐奴婢要熬的浓浓的。不会是……大夫说这个药很安全啊！”
宛陵还真没想到这个，以青霜的智商，不至于傻乎乎的这么干。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这样寻短见呢？她还是不信。
秦海生收拾好桌案上的物证：“嗯！看来，不必等明天了。现在就可以结案了。”
楚绍南依旧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老夫人这下子扬眉吐气了，她整理整理衣袖：“嗬！我就说她自己作死。哈哈！搞了半天，自己死的。”
木香红着眼，盯着老夫人：“我家夫人死了，你就那么开心吗？”
楚老夫人自然开心，以后再也没人碍手碍脚了，她儿子可以继续当官了。“阎王要人三更死，不许留命到五更啊！她要死，管我什么事？还有，记住了，你是我楚家的下人，你吃的是我楚家的饭。你要是不想在我家干了，趁早滚蛋！看到你，就想到那个死女人。”
宛陵觉得老太婆太过了。刚刚洗脱杀人的嫌疑，就当众这样侮辱人，实在是可恨！
木香揪着老夫人的衣服，哭喊：“要不是你天天骂她，她怎么会睡不着，又怎么会吃那么多药？就是你害死的！就是你害死她的！”
老太婆年纪虽大，力气却不小，甩开木香，还伸腿踹了她一脚。骂道：“你个小贱人！反了你！”正要破口大骂，看到侄儿在叫她别说话，想起来这里是秦郡守的公堂，改口道：“敢拉着我，回去就把你卖了！”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啪！”秦海生一拍惊堂木，整个衙门安静了。“本郡还没结案，你们就如此喧哗？都给本郡跪下！重新升堂！”
衙役们把所有的人都押到堂前，前后跪了两排。
宛陵心道：就这样结案，怕是要官官相护，免了楚家的罪愆了。而她无权无势，又如何讨回公道！等到结案，再翻案就难了。
木香说的没错，就算真的是自杀的，也是被逼自杀的。
可看着老太婆那么嚣张，她真的气不过。先看秦大人怎么结案吧！要是这样的人都能安然无事，那公堂上悬挂的公正廉明，怕是要擦一擦灰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