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殊途难归
“既然确定是服药过量,神志不够清醒,那也未必就是自尽。本郡要去案发现场,才能断定。睡着了,滚地上我见过。睡死了,跌水里都醒不来的,我还真没见过!”秦海生说话的声音带着怒气。
他今天应该忙起来的,越忙越好,所有人都看着他忙才好。他看了一眼陆宛陵,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们都还有嫌疑,现在主动坦白,都有机会从轻发落。等本郡查出来,是谁谋害了朝廷命官的夫人……哼!杀人偿命,少不得按律处置。”
宛陵一听,去案发现场?好呀!谁家亭子没护栏?会滚下去?“噗通”一声,那么大动静,没人看见也没人听见?都是串通好了的!
看来,秦大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无为嘛!死者没有娘家撑腰,他还能如此仔细,她心里舒了口气。
看楚家母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嗬!有本事继续装啊!出了人命,不是装好人就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跟着大部队出门的时候,看到飞雪在人群里,那冰卿可能就在附近。今日要行礼,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去。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挺不上道儿的。
不怕不怕!以前准备了半年给恒言做新娘,还不是被人药晕了扛走。只要婚礼能办成,其他的都是小事儿!小事儿!
宛陵安慰好自己,再看飞雪,就不那么愧疚了。
县衙跟郡衙不远,秦海生走着过去的。衙役开道,浩浩荡荡一批人从大街上走过,路人们好奇,都追着看。
“出什么大事儿啊?这么多人!乖乖!秦大人跟楚大人都在?”
“嘘——你还不知道呢?楚夫人死了!被人害死的!”
“哎呦呦!楚夫人?前天才下葬的那个?”
“昨天就开棺验尸了。你不知道?”
宛陵一边走,一边听着路人议论。现在好了,楚绍南想掩盖也掩盖不住了。
木香加快步子,赶上宛陵:“陆小姐,夫人的安神茶是我送的,会不会……”
她哭到现在,眼泡都肿了。
“我要是知道那安神茶喝多了,会醒不过来,我怎么也不会给她喝那么多啊!秦大人会怎么判?会砍我的头吗?”
宛陵看她刚才还挺勇敢的,这下子就怂了?知道怕了?现在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小命,还不算晚。
坦白说,作为一个丫鬟,对主人有这样的忠心,她是很欣赏的。可欣赏是一回事,承担还是得她自己承担。宛陵自认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没有那通天的本事,给每个人有求必应。
“给她下毒的人是老太婆,要是砍头,也轮不到你。”撑死了是按照夫人的安排办事,又不是存心杀人。
“可是,药是我抓的,也是我熬的。伺候月子的厨娘走了以后,老夫人不管我们,夫人身边伺候的就我一个。我是逃不掉的。就算秦大人饶了我,回到县衙,老爷也会要了我的命啊!老夫人更是……唉!”木香越想越害怕。不停地拿袖子抹眼泪,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宛陵看着县衙就快到了:“嗯。你今天跟他娘对骂,他肯定饶不了你。”
木香沉浸在恐惧当众,自顾自地念叨着:“完了完了!我完了!”
进了县衙,很多跟随的百姓就进不去了。县衙的衙役守着出入的大门,郡守带进去的衙役,守了内宅的大门,将看热闹的百姓都挡在了大门之外。
秦海生到了出事的栏杆边上,在长椅上坐下。大家都以为他走累了,歇歇脚。可那毕竟是物证,大家想劝又不敢劝的时候,他又躺了下来。他的身形有些大,睡在长椅上,稍显逼仄。
主簿担忧道:“大人,你担心点,别摔着。”
“我太胖了!”秦海生坐了起来。
大家配合地说他身材不胖不瘦刚刚好,哪里就胖了。
秦海生对溜须拍马听听则已:“楚夫人我见过,她的身形……比这丫鬟高半个头的样子。你,过来。睡这里。”
木香不敢不从,就学着秦大人的模样平躺上去,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看,睡一个女孩子是足够的。就算掉下来,也是往这地上掉。睡觉再不老实,也不可能翻过这一尺半的护栏。”秦海生伸手推了推,栏杆很结实。
随行的主事跟衙役都纷纷附和:“大人英明。”
“那么现在,你们肯说实话了?”秦海生看着楚家主仆七八人都在眼前了,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吭声,如同学堂里背诵不出文章的学生一般。
背不出文章,不过挨一顿戒尺。认下杀人罪,可是要砍头的。
秦海生的眼光从左到右,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既然集体作弊,就要联合起来啊。都不说话,是还没串通好?
“到底是谁,推她下去的?”秦海生手一抬,木香这就起来,退到一边。他重新坐在长椅上,手指缓缓地摸着栏杆上的每一寸油漆。“夫人大概多少斤?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一般小女子可没那么大的力气。拖拉的话,总会留下痕迹的。女孩子可以退到一边,先排除嫌疑了。”
木香跟厨娘都松了一口气,她们胆小,怕的不行。
长久的沉默,空气死一般寂静。
秦海生鼻子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日头还高,时间还早,他不着急。他走到哪儿大家就退开,让路。
衙役上前汇报:“大人,问过了,这边没有工匠来修补过。”
宛陵忍不住推测:“也就是说,有人毫无痕迹地将人杀死,丢进水里,没被看见。只要是活的,肯定会呼救。”
秦海生也知道,只能是两个人:“能进后宅的男人,除了楚大人之外就是……”
仆人“噗通”一声跪下:“青天大老爷!真不是我!我那天都不在这儿,我是听说夫人没了,赶过来的。”他特别着急:“那会儿我在挑水呢!我一个干粗活的下人,我没事杀人干嘛呀!夫人虽然不爱说话,对我们下人宽容的很,从不甩脸色。我真没有!”
楚绍南看着他,自嘲起来:“难道是我?我回来见不着她,就到处找。找了一圈才看到她在那儿,难道是我杀的?啊!”他指着板桥下大声吼道。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素来逆来顺受的人被逼急了,也会怒吼不公。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他受不了了,才如此不顾仪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