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归途
寒冷的冬夜，地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车轮碾过，有细微的声音。
宛陵入夜就困，马车狭小，她只能裹着毯子蜷缩在冰卿怀里。
“夜路难行，我们为什么不明早赶路？”宛陵隐隐担忧，看样子事情真的很着急。
冰卿隔着毯子轻拍她：“明早，我们应该就在船上了。”
他将计划做了调整，换一个渡口上船，避开官府的人马，不会有人起疑。那么多的家当上了大船，肯定引人注目。人家只是盯梢，又不动手，没必要硬抗。等他们回过头来找人，人已经在江上了。再去拦截小船，时间上，他应该已经到荆州登岸了。
“你不是说坐车回去吗？是心疼我晕车？”宛陵有点小感动，可是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你那个仇家厉不厉害？是地头蛇，还是家里有当大官的亲戚？能翘你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冰卿的钱庄开业是很快，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在各地衙门也没有漏税。查他，主要还是想见他吧。统一用魏氏这个名号，为的是最快速度打开市场。当时意气，不管不顾，并没有想到低调隐藏。这半年，已经停止扩张了，还是被找上了。
“嗯。是很厉害。”冰卿这回得费点力气了。“天亮之前就能到渡口，那儿有点偏僻。你现在能睡就睡，到了我就喊你。”
“好。”她知道他不想聊，不想她操心。那她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
丑时，马车停在路口，下坡去渡口的路得下车走。冬夜的河岸，无风也凉。偶有鸟雀惊飞，没有旅人。
飞雪点燃一支火把，很快就有船只靠近。船夫下了船，跟车夫交接。
冰卿抱着熟睡的宛陵，踩着木板登船。
抽了木板，船只离了岸，才点亮两只昏黄的灯笼，很不起眼。
除了船桨划水的声音，一切都那么静悄悄。
待到天明，绚丽的朝霞穿过云层，铺撒江面，宛陵才睁开眼睛：“天亮了！”她一下惊醒，伸手抓到被褥，竟是睡在床铺上？旁边还有人！
“嗯。”他翻了个身，搂着她，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宛陵心里把自己骂了好几遍，是猪啊！得睡的多沉，才会宽了衣都不醒来。
“醒了？昨天夜里，什么时候下车的？”宛陵试着聊天，就这样被抱着，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大概是不习惯吧，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睡。以后得习惯两个人，比之前的同吃同住，跟亲近的生活方式。
“子时以后，丑时之前，你睡的最沉的时候。”冰卿闭着眼睛，语气十分慵懒，像是没睡醒，还很困的样子。“陵儿，你一个女孩子家，睡觉打呼……”
宛陵伸手推开，拉开一尺距离，迅速灌进一阵冷风。“我才不！你别骗我了！”
“哈哈哈！骗不到你呀。”冰卿睁开眼睛，重新搂住她。“别冻着。盖好了。”伸手掖好被角，就再没动作。
宛陵枕在他胳膊上，觉得他就是个隐形的大灰狼。所谓的盖好棉被，就得贴着他胸膛，否则肩头总是漏风。躲开一点，就会被重新拉回来一次。
其实，他怀抱的温度很温暖，衣裳有淡淡的熏香，闻着很舒服。在这样的怀抱里待着，是很舒服的事情。可她从来就不是看上去那么老实的淑女，指尖悄悄爬上他的锁骨。
这种骨架的人，永远不会太胖，也不会太瘦。他的父母，应该是那种上溯几代都很讲究的人家，是青梅竹马，还是家族联姻呢？哎！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的冰卿啊！又是怎样的运数，才会落到自己手里啊！
呸呸呸！说的跟娶了自己是倒大霉一样。好歹，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嘛。
要是父亲知道她的婚事如此草草了事，不知道会怎样……反正大婚已成，了不起发一顿火，也不能怎样！是自己要嫁，哪能奢望所有人都支持呢。
极少听到他提及他的父母，她不敢多问。
“好玩吗？”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宛陵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我……我只是想熟悉一下我的夫君，并没有玩弄你的意思。你信我。”
“这很重要？”冰卿不知道她这么认真的意义何在。对自己的夫君好奇，还需要理由吗？他已经抓住她的小手，捏在手心。人小，手也小，心却不小。
“我只是好奇，你介意的话，不摸就是了。”她现在学乖了，见好就收，免得他闹起来，必败无疑。可惜，有此觉悟，悔已晚矣！他把她的小手重新按在胸前：“你慢慢熟悉，有的是时间。”
宛陵羞红了脸，他故意的，一定是！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不一样……这哪里还是初识之时，那个温柔善良的小哥哥！
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宛陵直接龟缩在被窝里，不要见人了。
他伸手捞人：“这样捂着会憋闷的，我不逗你了。你好好睡着。”
她露出半张脸，认真地瞄着他：“你保证不欺负我。”
“哪有欺负你，分明是你在调戏我。”他看她脸色不对，也不逗她了，“好。我保证不欺负你，那你可以出来了吗？”真是个小孩子。
宛陵一拱就窜上来了，头发太长，压住了。调整好睡姿，一不留神就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阳光刺眼的中午了。伸手一摸，捞了个空。他什么起的，她又不知道。想当初她也是可以一点动静就惊醒的人啊，现在是彻底颓废了。
出门没有带丫鬟，没人伺候梳洗，宛陵得自己动手。小火炉上烧着热水，正好可以用。
看着茫茫的江水，想着以前在陆家当七小姐的时候，就算教规矩的老妈妈请假了，她也不能晚起。早知道，会有今日，就不必学那么多规矩。不对！那时候都是二叔的安排，哪里由得自己做主。
嗯！还是自立门户好呀！
冰卿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想什么呢？江风冷，也不怕冻着。”伸手就给她把窗户关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