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宁静而寒冷,宛陵早早的钻了被窝,却没那么早睡觉。好像听到外面有鸟叫,又分不清是什么。想出去看看,又怕太冷。
“冰卿,外面什么东西在叫?”她伸着脑袋问道。
冰卿回来说:“路过的飞鸟。外面太黑,看不清。”
宛陵来了兴致:“大雪天,没什么吃的瞎飞。明天撒点稻谷,看能不能引下来几只,我想打弹弓。”很久没打弹弓了,手生。
冰卿不信她能打得中:“你要是喜欢,等雪融了,我带你出去射箭。”
宛陵从未见过他拿弓,想象不出来。射箭的技术要求更高,不是时常练习,根本射不准。“就你?行不行啊?就你每日在家提笔作画的手,能弯弓射箭?”
冰卿坐到她身边,很严肃地问:“你那什么眼神?我慕容家也是武学世家,骑马射箭是基本。”
宛陵挺胸,无所畏惧:“那你脚上还被人射了一箭?得。你仇家多,我知道。”
冰卿这话没法接,起身出去了。
宛陵看着不对劲,好像玩笑有点过了,气氛不对。“生气了?我就随便说说。你想射箭就射呗。我陪你。少爷,你原谅我吧。”
冰卿灭了灯回来,掀开被子躺下,依旧沉默。
“那个,我真不是有意的。”她侧着身子,望着他。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轮廓。她嗲嗲地凑在他肩头:“夫君,要不,你就接受我的道歉嘛。不然你家夫人,会一宿都睡不着的。睡不着就会翻来覆去,会吵着你的。”
她伸手去摇一摇他,要是撒娇都没用,那就真的是伤了心了。他不是小器的人,可那一箭,让他坐了那么久的轮椅,真的不容易啊。
冰卿依旧一动不动。沉默是一种力量,叫人无从下手。
“睡着了?”她试着问了声。不可能这么快睡着的,只要他开口说句话就成。
素来好脾气,好说话的人,怎么就生上闷气了呢。真是嘴欠!
生气了,还要睡一个被窝,这样好尴尬啊!
“夫君?真的睡着了?”她可不想他气一晚上。手掌往下,从肩头滑落到胳肢窝。上次是谁害的她笑得抽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着?手还没伸进去,他就跟猜到了一样,夹紧了胳膊。
“乖。”他只是想安静一会儿,没想到她话这么多。搂着肩膀不说,腿还架在他身上,这还怎么睡?
宛陵总算踏实了,手搂着他肚子,就合眼睡了。
冰卿被撩拨的,已经不想睡了。拿开她的手臂,翻身摸索到她衣带。她还没睡着,知道他要做什么,伸手按住。
她主动拥抱住他,脑袋在他脖子下蹭蹭:“你刚才不说话,好吓人。”
“好了。让我亲一下。”他不等她同意,就压着她亲吻,情至深处,忘乎所以,唯余纠缠。好像抱着她的时候,什么烦恼都抛却了,又或者说,什么忧愁都不重要了。
宛陵觉得自己像个布娃娃,被人捧在手心里翻转揉捏。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搂着他,接受他,就足够。大概,这就是天生的默契。可一直期待,直到结束,也没有传说中的脑子一片空白,天人感应。
第二天,冰卿依旧骗她说时辰还早,睡到中午才起。没有访客要接待,她除了吃饭无事可做,就在太阳底下晒晒。实不相瞒,这样无聊的日子,最是幸福。
木香坐在屋檐下纳鞋底,看到她走来,起身让位子。
宛陵看到皓月睡在小木盆里,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她乐个什么劲儿。这孩子倒是好养活,带来几天,也没有水土不服,倒是越长越白。过了年就两岁了,那边遗产也该算清楚了。收纳了几件衣裳给她做纪念,剩下能卖的全卖了。
冰卿看了她的八字,说是命好,多余的不说。宛陵凑上去,问自己的八字如何,他却说什么事在人为。料想一定不是什么好命。
哎!好不好,都得过,她已经看得很开了。
“小姐你坐。”木香建议。
“不用了。睡多了,人有点懒,就想站一站。”她逗一逗皓月,也算打发时间。
木香拿着篮子里一堆布料给她看:“小姐,这是给你做的鞋子。有棉鞋,有布鞋。你看有没有什么要求?”
宛陵看了一眼,样子老旧:“都挺好的。你给皓月做就是。我还有好多双新鞋子,都是冰卿买的,还没来得及穿。”
木香有点失落,她进陆家大门也有几日了,什么都没做。小姐不喜欢她贴身伺候,厨房有人,扫地有人,看门有人,仓库有锁……她除了照看皓月,真的一点差事都没。这样不是白吃白住白拿工钱吗?小姐人好,可时间久了,难免会嫌弃。到时候,她带着皓月,要去哪里呢?
“怎么了?”宛陵看她神色不对。
木香问道:“小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宛陵不知道她是不是哪里受委屈了:“哪里的话。你是我这儿最机灵的丫鬟了。”
木香委屈:“可是你什么都不让我做。”
以前她在县太爷府里,夫人买什么都叫她去买,要吃什么,也叫她去拿。可以说,绝对的信任。
现在呢?陆小姐身边要么没人,要么站着姑爷,根本不用伺候。而姑爷也不用她伺候,同一艘船上下来的几个丫鬟,是郡主府的,到点了就去花房候着。
她记得,别人家小姐成亲了,带着的丫鬟那就算陪嫁。要是不蠢不笨,基本都能收了通房。姑爷那样的人,她是不做梦了。可这样住着,算什么?
宛陵不懂她的小心思,不做还不好?不过,作为丫鬟,越是忙,就越表示被重用。没事做,就表示没用,早晚被弃用。这也是一种思维,奴性的思维。
“你还要做什么?看小孩很累的,一刻都不能放松,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换了别人带孩子,我也不放心啊。”
“可我是你的丫鬟啊。”木香很认真。
宛陵庆幸,她还记得她是丫鬟:“所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必问我为什么。你只需要服从安排就是。”
木香只能不再说了。看着皓月,这就是她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