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着紫衫女子和石青长衫男子,男子身形高大,面上带煞,女子如柳扶风,一双眼含情脉脉。若是颜喜笑在场,定是会嚷嚷,这美人不就是来撩拨烦恼丝的仙子吗。
“你说这时候他该醒过来了,怎么还晕着?”男子沉声,女子也觉着怪异,皱眉前来,软履踏地有清脆声响,是脚铃,他才晓得昨夜听见的脆响是怎么回事,男子适时提醒一声,“小心有诈。”
“哎哟你真烦人”她一声娇嗔,那汉子便不出声了,察觉一片温软按在他鼻翼下边,耳边猛地炸起一声,“阿青!这人死了!”
“闪开!”男子闻言面色一沉,将女子扯到身后,解行靴上刀尖险险擦过女子娇容,她这回才吓得面色苍白。
也是一瞬间,那名叫阿青的男子手上双拐将解行的脑袋打偏了去,解行耳内一阵嗡鸣声,嘴角也吃到口腥气,闷哼一声,待男子将解行靴上小刀拆掉。
那紫衫女子才反应过来,见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副要将他活剐的模样,却被面前石青衣裳的男子拦下,“他奶奶的这孙子敢动我的脸!阿青!再打一次!再打一次!”
“你莫要闹了,这是香主的东西,死了对我两都没好处。”那男子劝道,目光沉沉落在解行面上,刚才那一击狠了点,他现在还没清醒来“老实点,这柱子上绑过不少人,多少都是被黑风吃掉的”
提黑风二字,外头黑背的鹰仰头叫了声,解行才知那怪鸟凶性暴戾之气何来,竟是养来吃人的牲畜,他面色一变,“你们带我到这里作甚?”
“郎君生的俊,勾的奴家心动的很”紫衣女子突兀的靠近,他瞥见那男子嘴唇蠕动,终究什么都没说,一股子异香传来,她抬手就在他脸上的伤处狠狠给了个耳刮子,看着面容狰狞的很,“不识趣的玩意!若不是今夜鹿盘山香主将有大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黑风!”
解行皱起眉头,寻思紫衫女子说的香主是何意,外头传来鹰唳,抬眼是女子狠辣的目光,她启唇就是一股子兰香,还要说什么,那身形高大的男子擒住她的手往身后带,“你说的够多了,将死之人无需理会,你若真恨,晚些时候事情结束,我再偷出来给你养虫子用。”
女子一声轻笑,是被取悦了,她一双勾魂眼落到男子身上,“那你还喊她香主?”话里多有嗔怪,听得解行一身鸡皮疙瘩。
男子嘴角抽搐,半响缓和声音,“莫玩了,有黑风在此,还是先离开去寨中布置。”
一片浅香摇曳,铃铛响动,木门又被重重合上,解行见投下光束浮尘,是难得对自己苦笑,堂堂盟主,竟然着了贼子的道,果然丢脸。
只是不待他自哀自怨,头上砖瓦声传来一阵动响,紧接着是哪只名唤黑风的黑背鹰唳声振翅,打的那小窗哐哐作响,就听熟悉一声,“呕哪里来的破鸟!”
“这孽畜一股子血腥气,怕是动了杀孽。”
“噫,你当这等猛禽还似你一般吃素吗?”
“贫僧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两位行行好,要斗嘴不如下来救救我。”他仰头时就听一道脚步慌乱,险些踏空,却也踩了一脚瓦片,解行微张的嘴里落入不少尘土,他嫌弃的呸了几声,就听上头缠斗声。
颜喜笑和捷悟两人正踏在落了一层厚灰和杂草的砖瓦上,这崖边风大,好几次她都险些被吹落地,能发现这断崖处的小破屋真是意外。
捷悟沿着踪迹一路,那痕迹却直直消失在上边延伸出来似鸟喙的断崖,出自之外就是下头翻腾的云雾和脚边泛滥的荆棘藤蔓,一根根似鬼爪攀在断崖上,风大些时还能听见下头荆条打在岩壁的声音,颜喜笑面色不好,一时也没了主意,“这难不成是带走墩儿的人刻意留下的假线索?”
“早知如此,我们两应当兵分两路的。”风一阵阵刮,将颜喜笑低语刮得支离破碎,她一扯捷悟衣袍。只是身边这人从刚才落地之后便不发一语,感受她动作抬头,颜喜笑却被那双泛着利光的眼惊了一瞬。
捷悟忽而轻笑,“小施主可信贫僧?”利光消弭,她是被美色迷花眼,腰间一紧不知何时就随着人一同坠崖。她几乎是一瞬面容就开始扭曲起来,被惊的眼里出了两包泪,一脸死灰般绝望喊“死秃驴!!!!!!”
颜喜笑万万想不到,十六岁生辰过后,她居然有一日会同一个男人一起跳崖,尤其是这个男子还是个和尚,还是个俊美和尚,还是个鼎鼎大名名声在外的俊美和尚。
她惊叫声还没完,脚却触地,这触感令她一哽,像是惨叫的老母鸡被扼住喉咙,低头一看,两人结结实实踏在地上,抬头就是大半似女子闺房东珠垂帘的棘条藤蔓,腰间还缠着他的宽袖,不过一会儿好似灵蛇般散开,垂到他身边,他面上还挂着笑,“小施主,贫僧不秃。”
“你这个假和尚”她险些没痛哭出来,见他目光打量,她硬着头皮和满心委屈,装作潇洒的一抹脸,缠着声问“你怎么发现这里有端倪的?”
捷悟似是察觉她又异样,垂着眼不在看他,缓声解释道,“贫僧在负春行宫地界见过那棘条,棘条附近会开出一大片紫红色的花,那花粉有异,附近会起云气,贫僧本就想着,鹿盘山虽高,只是云气不该这般厚重,不过是猜测”
两人齐齐转过身,却见这处别有洞天,捷悟说的那紫红小花就挂在荆条不愿的岩壁,沿着藤蔓上爬,这处还是险要,朝左却有条弯曲小路,路窄,须得贴着那岩壁行走,颜喜笑一见这模样,脸吓得青白,苦着脸好不难看,“大慈大悲烦师傅,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如何?”
“贫僧自然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他这话说的略带歉意,颜喜笑却没有心思多想,朝着石岩里走了两步,青白一张脸怯的很,看他要前行,皱眉咬唇,还是抖道,“烦师傅,先去打探一番小子小子在此处等,若是有需要,您带着也成,只是小子碍手碍脚,怕是会误了大事”
天地良心,她说的那话不过是客套,不曾想前去打探一番的捷悟真的折返回来,面色稍许凝重,“小施主,事有变故,贫僧觉着你当去一趟。”说罢他这次一手抛袖卷腰,颜喜笑一副心如死灰模样,他见了好笑的用缎条将她双目遮住。
“这下可莫要叫喊了,那些贼子就在不远。”他声音低缓,难得心安,他都这般,颜喜笑只得咬紧唇顺着他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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