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香主走后,你走去自如,最好还是离开此处。”他丝毫不提刚才动手拦下她头脑不清醒差点上前的举动。反应过来颜喜笑才觉着后怕,她也想不通自己方才为何会有想上去的冲动,只是走是留,颜喜笑心里好似破开什么大口,有寒风填满,另一边又沉淀的紧。
她应当走的,可是那山路崎岖,她素来恐高的厉害,爬树都不敢爬最高的那颗掏鸟蛋,就是金疯子抽断藤条都没能让她再上一分,那时在崖边小木屋,她也是被气昏了头才拒了捷悟的好意。
想到这她又愣怔,怎的如今自己还要找借口留在此处不可?她定了定心神,思索实则现如今离开去寻帮助是最好的。一个是君载酒门海客,一个是少林寺年轻子弟,武林盟那有不帮的理由,但她毕竟人小言微,好在解行的铁尺还在客栈中,只是不知那奇怪女子会不会有埋伏
埋伏?颜喜笑只觉脑中思绪纷扰涌来,她漏了最关键一点,她怎么离开,那山涧险要,且有那奇怪男女手下埋伏,但是捷悟让她走,是要走哪儿去?
想起捷悟乖乖束手就擒模样,颜喜笑如今只觉头疼非常,他是想同她说什么,怎不好好讲,非得用如此怪诞形式,究竟是要她作甚。
但听战鼓声又起,篝火起起落落,身旁那许姓公子起身,在汤娘注视之下,含笑离场,颜喜笑见无人注意她,咬紧腮肉,尾随着他离去。
汤娘却适时将目光偷在她身上,只见这生的一双好眼里头却含畏缩,更是因为刚才变故吓得面色青白,汤娘毫不怀疑此人怕是腿也软了,便挪开视线,不多做打量。
许公子转身入了自己别院,见身后跟着人,不过侧身将她挡在门口,打量这人,身板瘦小,肩不能提,手不能拿,生的不够他一根发丝好,思来想去也没有将人放入的好处,只问,“你跟着我作甚,那卓公子入了黑林,怕是回不来了,你还专挑着天院的人伺候呢?”
“这许公子大德,小子今日也是诧异,对鹿神寨一无所知,不过是因为家生变故。”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脸,“我本出身书香世家,奈何家道中落,双亲不在,唯一的姐姐前些日子被恶霸欺负,小子一时气不过,便要动手,哪知那泼皮无赖竟然存了杀心。”
“小子无能,带着姐姐出逃赤城,路遇此山,好在山中有一采药娘子,为了掩人耳目,我同姐姐兵分两路,握着一路逃不就到了鹿神寨中”她絮叨不少,但面前这人好似带了瓷玉的面具,精美却毫无人气笑,她心底越发没了底,今早那烂泥糊脸的模样莫说家中人了,她都认不出自己。
哪知捷悟这般好眼力,一眼就认出她。但是眼前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拿的纤细少年也没有什么武功路数,她还刻意压着嗓子讲话,不该认出她的。
只是颜喜笑不曾想,这回又是阴沟里翻船,上回捷悟内功高深,在颜喜笑看来是作弊,面前这如玉美少年却轻启朱唇好似有兰香幽幽道,“你不是那杀千刀的王大胖子娶了你娘亲之后为了你娘亲那点私房竟然要将你丢到鹿盘山里喂狼,好在你命大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恳请汤娘收留你。”
“这姐姐是哪来的?王大胖子的女儿?”
“咳这个,我姐桂香啊,那丧尽天良罔顾人伦的王大胖子竟然想坐享齐人之福,一手拥着我姐姐一手拥着我娘的私房钱,他生的天地不容,猪脸蒜头鼻,肥唇大肚腩,是嫉妒小子眉清目秀,嫉妒小子行得正坐得端活脱脱一条好汉!”她语速极快,本手上还扣着门边玩的许公子被她讲的头晕脑胀,只得一个抬手,她便消了声。
“你到有张巧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死的都要给你说活了,我且不问你来历,你上山之前当真不知鹿神寨?”
但见颜喜笑眼咕噜转了转,露出一副讨好的笑,“那倒不是,小子只是久仰大名,若不是变故,也不会上到此处。”
“那那个被抓的刺客和貌美公子好似同你相熟的很,你倒不是一般人。”
颜喜笑用袖口擦了擦冷汗,“小子在山下时也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认识些江湖人士也不奇怪,这两位一位是君载酒门人,一位是衙差。君载酒门人是得了风声,说有个贼子就藏在此处,后来那君载酒门人失了踪,哪位衙差是来寻他的,不然我家中发生那档子事,怎会无人来解救。”
说道此处她几乎要抹泪了,这人看着倒是好欺负,偏偏油盐不进,她那话真假参半,他却好似在思索什么,半响开口,一副神秘模样,“那你可知道香主说的黑林是什么地方。”
“这听着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她连忙摆手,表示一副自己还想活的久一点的模样,却打消些许他的疑虑。
“怎么讲呢,那边是一片林子。”说道这话,颜喜笑不过一脸迷惑,心底快被此人噎死,他才放下心又笑,“只是那林子树木茂密,枝叶层叠,里头就是白昼也见不到光,固有黑林一说,那植被长久无光,生的一副扭曲诡异模样,且鹿神寨中若是有人死去,也是被送入黑林。只是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所以他们是要将许钦差和君载酒门人都杀了送去黑林中?可是一个是朝廷一个又是海客这若是被发现”她故作惊慌,后退好几步,心却想着少林僧兵也曾为朝廷打过仗,也算是半个朝廷人了。
那许公子才沉了面色,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抬了眼打量她一番,才道,“大抵不会杀人,只是黑林内遭遇什么,定是无人知晓的。”
“咳,好在公子方才及时劝阻了小子,大恩大德”
“行了,你可知我为何会助你”他忽而换了话题,令颜喜笑有些措不及防,那处篝火人声鼎沸,光怪陆离,好一场人间风情月债,前边这人却谪仙向人间,颜喜笑不免有些小心翼翼。她胡说八道的本事说到底也要看对方承不承情,眼前这,便是那不承情的人了。
“你可记得献礼时,你望得最久的是什么吗”她一愣,见他笑的如芝兰玉树,“是一块被金丝楠木盒子包着的高古玉,只是我瞧着你不是对那金丝楠木的盒子感兴趣,亦不是对里头的古玉有兴趣,你倒是三番两次望向盒子里头包玉石用的帛。我就知你定不是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