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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渺      更新:2019-10-05 16:31      字数:2091

颜喜笑闻言只得咬唇不语,帛书,包着古玉的帛书,她眼力极好,那帛书上金线不是装饰,反而是一种文体。她曾见过,十一岁那年金疯子喝大了将她锁在家门外,她闲的无事在东西大街东蹿西跑,西大街城门处画糖画的摊子是颜喜笑常去的地界。

恰好那日城门外头还有黑底红衣,手拿黑底云纹的剑,龙步虎头很是凶煞的一队人入城,前有两骑着高头大马,亦是着常服的魁梧男子,一人掌黑旗,一人执长枪,视线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

期间那掌旗人大马上挂着小叶紫檀的匣子,颜喜笑印象深的很,因着她家里头有件差不多的被金疯子差点拆来当柴火烧的一张凳子,一寸一金,后来被金疯子收起来,说要给她当嫁妆。

才刚入城门,就听长剑出鞘声,领头掌旗人停住马,才长喝道,“何人拦路?”那卖糖画老人见势不好,连忙拉着身旁几个孩子退到身后胭脂铺子里,颜喜笑摸着门缝边看,里头人絮叨抱怨城门不平,她又见城门处守军涌上站在那群人身旁助威。

颜喜笑眼里始终没见到那掌旗人说的“何人”。却不妨她感受到一股子血气涌起,长枪与刀同舞时,才见四五条鬼魅身影,他们皮肤黝黑,服饰打扮皆不是平人,腰别弓弩弯刀,领头掌旗人却笑,“我说一路跟着我们的虫子是那个洞穴爬出来的,感情是南月人。”

“你们几人入我宗祠,偷我族宝,还这般嚣张,真是厚颜无耻之至。呸!”领头男子说完,颜喜笑才发觉他身后少了两人,又听刀剑声起,细瘦身影好似影子贴在其中一头马旁,几人反应过来,纷纷举兵出击。

那影子险些得手,见人来势汹汹只得勉力抵挡,另一人却恰好补上,就听刀剑怒骂声中,有重物坠地声响的,清脆一响,颜喜笑就见那盒子砸到门缝前,匣子铜锁锈迹斑斑,一撞就掉出一片水光似得高古玉,

被帛包的指露出一角,她却无端被帛勾住目光,卖糖画的老人也不去看自己丢在外头的家伙了,反而蹲着凑近颜喜笑,眯眼瞧着外头落在地上的物什,一声长叹,“怪不得有龙卫出手的还能是什么,这古帛书,可是能买下平朝半国之物啊”

因着不识货,半识货,懂行之人许多,这古帛书外有黄花梨、小叶紫檀亦或是沉香木为掩饰,内有高古玉为做上等,包裹高古玉用的古帛书反倒落了下乘,还因着古帛书材质特殊,同丝绸不同,在里头更是无光,在有些懂行之人看来,那帛不如装着高古玉的盒子。

时隔多年又见古帛书,那许姓公子轻敲门扉道,“世间少见这般眼力见的,若是死了,那更少了。”

“话已至此,我自然不会打算留你,你无需在此处留着。”颜喜笑沉了面色,晦暗不明,面对此人她只觉得压力倍增,他一句话又是轻飘飘将颜喜笑离不开的想法打散,“宾客众多,你要混出去也不是不行。”

他说的不错,只是这时有鸟鸣声起,火光映来,人声先抵。面前人也是听见了的,就要转过身去,颜喜笑念着,她是该转身,还是随着他进屋。

解行醒来时还觉着头昏脑涨,尤其是胸前,像是被人打了一掌,伤到了里子。鼻尖有松枝蕴绕味道,他往日在玉皇尖时唐护法同他夫人就爱在风门处燃上一篝火,烤只鸡,那火任风多大也灭不得。而他在少年时就尝过唐夫人能杀人的手艺,偏生的唐护法爱吃的很,一只鸡里头酸甜苦辣什么都有,他吃的那好似什么珍馐。

闻见松枝燃起,他嘴里已经泛起了怪味,真是奇怪,为何那样糟蹋舌头的食物,唐护法吃的甘之若饴呢。

解行还迷茫的很,就有干柴扔到火堆里,顺着这声响起,“解施主,醒了?”

他眼里只有影影绰绰的影子,白边镶着光,火光投去岩壁的影子像是烙上去,解行忽然想起唐护法同他说的那个故事,达摩祖师在山洞中面壁九年,影子烙在了壁上,他又想,难不成他是到了极乐世界?

只是篝火那边的达摩祖师又开了口,“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吗?”这声熟悉,分明轻的很,又像是从他耳边炸裂开来,将他从混沌中扯出来不过一瞬,他才五感清明起来。

“是捷悟师傅?”他扶额起身,见人端坐在篝火后头,不过下意识问了句,“喜笑呢?”

“解施主可还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捷悟鲜少这般答非所问,解行愣怔一瞬间,才恍惚道,“我我记得不真切了,是发生了何事?”

“看来你果真是没有印象了,今夜是鹿神寨香主大婚,她的良配正是小施主寻找已久的白榜贼子窃香。今夜贫僧同小施主一并混入,唯恐那两位施主对解施主不利,不曾想解施主居然是以刺杀者的身份出现,贫僧只得出手,然后就落得如今这幅模样”

对颜喜笑之事他顿了下,好似在想如何出口比较好,“贫僧见势不利,只得将小施主留在那处,留了走字,今夜那两位没有得手,想来这寨中是要有所戒备,近日之内,是不会在行凶了,隔日小施主应当是能离开鹿神寨,他若是能下山,救兵指不定隔日就到了。”

捷悟说完,目光沉沉的看着解行,他还是穿着今日刺杀的黑衣,衣衫凌乱,鬓发更是没了形状,浑身上下却有匿不下去的躁狂,双眼本该是少年锐气,里头却满是写戏,看着饶是捷悟也有些心惊,他默默掐动心法运转,惹得周身气流回旋,衣角无风自动,解行却半点没察觉。

“竟发生了这等事?我全然不知,若是她能离开倒也是好事。”他说起颜喜笑不由得带上两分躁郁,突然才想起什么,神色凝重模样,“我大抵是明白此处为何会被那群怪人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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