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睛示意没事：“我这儿快结束了，一会再给她打过去就行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要死人的事。”

马黎摇头：“不是吧？我看这电话一个接一个，说不定真有事？”

乔睛笑了：“度哥找人都是这么火急火燎的，从前在大学时我们就说，她是追魂夺命call派的教主来的。”

众人一起笑起来，连马黎在内。

苦螺终于洗干净了，不知是不是刚才信号的问题失了打击，钟度的电话也终于不打了，乔睛擦干净水，正准备给她打过去，却被外头一阵如雷声似爆裂的声音吸引了出去。

对着金银巷的曲家老铺大门，不知被什么人锤得山响，卷帘门都快被锤破了。

“今天不开门！”老曲也听见了，跟着出来，大吼一声。

没想到听见里头有人回应，外头的锤门声不仅不止，反而更大了。

“我找乔睛，叫乔睛出来！”

站在老曲身边的乔睛一怔，随即眼神黯然下去。

是郑玉，竟然是郑玉！

她找自己都找到这儿来了？！怪不得刚才钟度疯了似的给自己的打电话，应该是想提醒自己的。

可度哥是怎么知道郑玉找自己找到这儿来的？！

外头依旧敲门敲得山响，且依稀也听见了周围看热闹人群开始出动的声音。

无论如何，乔睛不能让自己的事影响了老曲的店门，一刹那的错愕之后，她镇定下来，走过去，打开卷帘门上的一道小门。

果然是郑玉，似乎她是一路跑着来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面目狰狞蓬头垢面，身上脸上都是雨水，眼睛里却很奇怪地烧出嚣张跋扈的火光。

对这号人物，乔睛也懒得客套：“你有什么事？！有话找袁一航去讲，我跟你不熟！”

本来以为，郑玉跑这儿来发疯一定是冲自己要袁一航的，可出乎乔睛意料之外，对方听了她的话竟放声狂笑起来。

周围的邻居开始议论纷纷：“这女人不会是疯了吧？”

“就是！大冷天又下雨地跑这儿来锤门，要债不像要债，寻仇不象寻仇的，哪有见人一开门就笑成这样的？失心疯了！”

郑玉根本不理会这些人，她只是盯着乔睛笑，一对眼睛淬了毒液似的。

乔睛平静地看着她：“笑够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个车？”态度不卑不亢，冷静得像是绝壁上的染雪青松。

郑玉摇头，还是笑，边笑，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然后，猛地戳到乔睛的心窝上：“看看吧，看看！”

乔睛本能地接了，低头扫了一眼，顿时天旋地转，眼前闪过一片金星！

那张纸，是医院的早孕检查单，姓名一栏赫然写着郑玉两个字，而结论，则是阳性。

她怀孕了。

郑玉怀孕了。

至于男方，从郑玉如此欣喜若狂又迫不及待地跑这儿来的举动上，乔睛不用多想，也猜得出是谁。

怪不得她能找到这儿来，估计是袁一航给的消息吧？

怪不得钟度刚才那样疯狂地打电话，郑玉找到袁一航时，她应该也在场吧？

乔睛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在这时，在此时，倒下去。

老曲看着乔睛的背影，感觉到了什么，重重推了推一直缩在后头的马黎：“还不上去帮着点？”

别看马黎貌似温顺，这一下还真没推得动她，老曲不禁一愣。

“我，我怎么帮啊，这，这是人家的家事嘛。”马黎的理由也很充分，声音怯生生的，好像也挺在情在理。

老曲板起脸来，冲郑玉没好气地吼：“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没你撒泼发疯的份儿！有事回去说，我要关门了！”说着，作势便要关门。

郑玉冷笑，不退反进，咄咄逼人地冲着老曲迈了一步，双手叉腰没好气：“你关一个试试！我现在是双身子人，出问题看我不告你个倾家荡产！”

老曲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这才明白刚才她塞给乔睛那张纸的意思。

“行了！”乔睛猛地一下挡在她面前，冷澈眼眸掠过那张得意非凡的脸：“你赢了！”

郑玉一下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思忖着，抬睑飞快地脧了乔睛一眼。

“你不就是为了到这儿来跟我示威吗？”乔睛点点头。点得用力，使她脑袋逐渐脱离刚才一片混沌，昏沉沉的状态：“现在我告诉你，你赢了，袁一航归你了，回去告诉他，选个日子，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郑玉似乎不敢相信地看着乔睛，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胜利来得太快，她觉得不太对劲。

“你可别跟我使什么缓兵之计，”郑玉咬着唇，眼底闪过阴冷的寒光：“也别痴心妄想以为我是在骗你。看着你也是个挺聪明的人，我干脆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接着她便详细地说明，自己这一胎是如何来的。原来就是她带袁一航去旋转餐厅的那一晚。

“我俩都喝了点酒。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你也不能怪我，更不能怪袁一航。真爱是不受时间限制的。别看我跟他才认识几天，可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你一个外人无法想象的。”

乔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的，我确实无法想象。”她强忍住恶心，冲门外指了指：“恭喜你，你如愿了。现在，请你离开。”

郑玉还是不走。

她觉得自己赢得没劲，拿到报告后的欣喜若狂劲还没过去，她觉得自己有权利再卖弄一下成功者的喜悦。

反正，孕妇就算过份点，也是因为荷尔蒙异常分泌的原因。

“说真的，我其实也挺同情你的，”郑玉将手移到腰后撑着，一个月其实还都是液体呢，她倒觉得自己怀里已经揣了个球了：“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明白彼此不是真爱，还不算晚。你还年青，有的是时间，去找到自己的真爱。我其实也希望你幸福，真的。”

乔睛说不出话来，她也不是觉得哪儿疼或是不舒服，可她就是说不出话来，气在胸口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似乎经历了濒死的瞬间，她生平第一次全身冷透，无计可施，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声，连带着胸膛中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小曲也走上前来，可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帮着乔睛，这种事他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实在插不进嘴。

“幸你妈的福！别给脸不要脸！”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天而降，钟度如神佛降临，虽然她也明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音量之大中气之足，简直声震穹庐，顿时吓得郑玉捂着肚子弯下腰，蹲地上就叫起妈来。

乔睛指着钟度，说不出话，手抖得厉害，钟度从郑玉头上迈过去，当她是个晦气盆，啐了一口，然后，稳稳扶住乔睛。

“你别跟她吵，她现在早孕。”乔睛总算发出声音来，她担心地拉着钟度，奇怪的是，竟一点儿没想到自己身上，好像郑玉是个陌生孕妇，怕钟度吵到她惹上麻烦。

钟度鄙夷地看着郑玉：“我知道了。刚才在投行这娘们就已经昭示天下了，你是没看见当时袁一航那张脸！我估计他也没想到，这块田这么好种！”

乔睛摇头，脸白成一张灰纸了：“能不能不这么说话，度哥！”

老曲从后头拉了马黎一把，索性退出前厅，既然是人家的家事，就让人家自己去处理好了。

反正，有这个自称度哥的丫头在，乔乔也不会吃亏。

“哎呀来人哪！我肚子疼！医生刚才说，早孕不稳最容易流产，不能乱动不能受惊！你们也是女人怎么这么狠心，为难女人哪！”

郑玉蹲着，扯起嗓子来叫，看热闹的都捂着嘴笑。

乔睛不明白这么样一个女人，袁一航怎么会看上？说明自己眼光也有问题，和他一起三年，竟没看出来原来他也喜欢这么媚俗的东西。

钟度是听见这女人的声音就烦，此时恨不能一脚上去踹死完事，要不是乔睛死死拉住，没准她就这么干了。

“你要真不舒服，我打120。”乔睛的声音让郑玉一怔，她没想到，刚才蔫了似的对方，一开口声音和态度竟如此平静。

没等她多想，一个清秀端丽的身影已经站在眼前，乔睛绕过钟度，径直蹲下，与郑玉面对面，直视。

郑玉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巴，乔睛的脸苍白得厉害，可她的眼神，却冷得让郑玉心头一震。

“如果你真重视这个孩子，就别在这里卖力显摆。你刚才说希望我幸福？谢谢。我也希望你有一样的运气。毕竟，你的真爱是建立在拆散别人的基础上，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份祝福。”

乔睛看着郑玉的眼睛，目光清冽神色淡漠，一字一句说完。

郑玉仿佛瞬间被烫了一下，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好像乔睛的话是一记耳光，重重打在她脸上。

“我说嘛，原来是小三啊！“

“哎呀喂，这年头当小三都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要命！”

“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做小三！人家的男人就这么好？你这么喜欢抢，后面还有小四等着你呢抢得完吗？！”

看热闹的听了乔睛的话，轰然讨论起来，手指头点点戳戳，眼神里满是轻蔑与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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