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看他平时挺正常的，”乔睛说不下去了。
“他那已经是用非同寻常的手段保着了，”钟度叹气：“你没见过他房间什么样吧？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其实我也没见过。柳公子从不让朋友进，据说跟重症监护室也差不了多少，还有他每天要吃的那些药，一小时注射一次的针剂。。。”
乔睛怕冷似的抱着肩，莫名觉得寒彻骨髓，两排牙齿竟嗒嗒碰撞。：“我不知道，一点不知道。”
现在才后悔，从前不该那样看轻柳尔尔，总觉得他是家世富贵的纨绔子弟，因为什么都有，所以才对什么都不在乎。
没想到，对方根本是因为随时可能失去一切，所以才装得对一切都漫不经心。
自己真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难道这就不算是歧视？想到自己曾以含着金汤匙出生来嘲弄柳尔尔，乔睛难过地就快哭出来了。
钟度默默搂过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半晌方道：“我们也都不知道，听医生介绍才了解。柳尔尔的那些事，更是听跟机来的家人提到才略知一二。他瞒得太好了，完全看不出来。”
乔睛觉得自己脑袋一瞬间好似被清空，灵魂出了窍，向不知名的荒野奔去。
然而下一瞬间，又被人领了回来。
嘈杂的大厅里，有双脚步沉稳的走过来。乔睛本能地分辨出那与众不同的频率，抬眼便看见眼前地面出现笔直的西装长裤。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淡淡的，但满是力量。
“我来了。”
钟度自动让出乔睛的肩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很快将她揽至自己怀里，紧紧搂住，黑色西装袖口显得格外利落有力，净色袖扣在灯下盈盈发光。
熟悉的海盐青草气将乔睛整个笼罩住，带她一点一点回暖，放松下来。
“柳公子暂时没事，”方维一开口就让众人安定下来：“来时路上我给他家里打过电话，其实这种事不算突然，家里也早有准备，正巧常年看诊的那位医生最近在港大开讲座，先去请他看一看，后续还回美国。一整套流程已经做得很熟，应对方案也有多种计划，你们暂且不必过于担心。”
乔睛慢慢镇定下来，罗阳送来热茶，热茶杯有点烫手，但是她还是紧紧攥在手心里。
“都回去吧，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牛野保持镇定：“柳公子有什么消息，方总请随时通知我们一声。”
方维没说话，也没动，钟度会意：“老野我跟你的车走，你送我回工作室吧。”
两人出去时，方维的手机响了，乔睛见他有公事要谈，便说自己去洗手间。
“喂，哦，嗯，听出来了。感觉怎么样？好吧，保持联系。”
乔睛回来后，他将刚才的消息转告：“柳公子已经恢复意识了，刚才我跟他通了话。”
乔睛略感放心：“他怎么样？”
“精神还好。”
乔睛微微一怔，方维却不肯再多说：“走吧，送你回公司。”
因还要赶回签约现场，方维将乔睛交回罗阳车上：“今天会结束得早一些，一起吃晚饭吧？”
乔睛点点头，整个人还是有些木然。
方维探下身体，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凝视她的眼睛：“他暂时还好，明后天，我们去看他。”
乔睛握紧方维的手，半晌才松开。
一路上罗阳都在竭力逗乔睛开心，她感念对方用心，勉强恢复些活力。
回到公司，所有人都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看着她，大意无非是同事病了你至于这样吗？柳尔尔算你什么人要你如丧考妣？再说了不就是昏倒？你做这么全套感天动地的戏马屁是不是拍得太过份了一点？
乔睛不想解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坐回自己位置上半天，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算了，想到饼干就一点胃口也没有，还是嚼几颗巧克力，提升下血糖吧。
正准备从包里拿出抽屉钥匙，乔睛忽然抽抽鼻子。
哪儿来的烤牛肉味道？！现烤的热辣气扑鼻！
还有芝士，甚至奶茶的醇厚香气！
说来也怪，一直也没觉得饿，可忽然闻到这些诱人的食物香气，乔睛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众同事也纷纷抬起头来，看看谁这么有福，能在办公室里享用如此美味的东西。
“乔小姐，你朋友让我给你送午餐来啦！”
胖保安站在设计部门口，笑眯眯地冲里头喊，一手拎着食袋，另一只手则捧着今天不知是第几杯的奶茶。
乔睛穿过众人艳羡垂涎的目光，几乎一路小跑接过食物，谢过之后，第一时间冲进茶水间，捏起包着外裹现烤白面包，内藏芝士香烤牛肉与各色蔬菜泡菜奶黄酱的三明治，大大咬了满满一口。
哦！
语言无法形容此刻的美妙！
如此讲究到家的三明治，除了南姨，应该没人能做得这般水准，那么，又是谁通知她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五分钟之后，乔睛吸着冻鸳鸯从茶水间出来，心满意足，觉得就算此刻方若音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有足够能量可以应付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好的不灵坏的灵。
乔睛才出茶水间的门，就看见自己的座位后站着个人，酒红色的精致套装，目光流转间，透着冷冽的气场。
方若音。
一屋子人都躲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暗待好戏。
乔睛不卑不亢走到对方跟前：“方总，您找我有事？”
方若音咬着下唇，眸光在她身上打转：“上班时间浑水摸鱼吗？”
乔睛摇头：“中午加班没来得及吃饭。”抬腕看表：“不过没耽搁太久，只用了五分钟而已。”
“而已？！”方若音冷笑：“你在公司的每一分钟都领着薪水必须以工换酬！大学已经毕业的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
乔睛认为不明白的人不是自己。
“中午我该有一小时休息半小时吃饭，我都用来以工换酬了，按您的说法，我该什么时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