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郁狠狠地握紧了拳头,青筋爆现。
一连跳了好几个摄像头的画面,终于在休息室门外走廊的摄像头里找到温瑹,虽然是侧面,却清楚看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两个摄像头的拍摄时间是重合的。
路郁用颤抖的手蒙住双眼,她看见了,还是亲眼看见,不是道听途说,她能相信他吗?她还愿意相信他吗?单方面地切断所有联系,是因为她已经做了决定吗?这个就是结局了?
但是,还是不甘心,他一定要当面跟她说清楚,路郁想要尽一切可能去抓紧温瑹。
“这件事,我一定会跟小瑹当面解释”路郁缓慢地说道,“而且,视频里并非是事件的全部真相,您应该看到,我后面是怎么甩开那个女人的,能否请你把这个完整的视频拷贝一份给我?”
魏景元蹙眉用指腹蹭了蹭下巴刚硬的胡茬,“你说事实的全部啊?”他诡异地又笑了笑,“很不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lucey,还真的拍到了不少‘真相’。”
魏景元敲了几下键盘,投影里跳出了演示画面,自动播放一组照片,每一幅都是lucey或拉着、或挽着搭着路郁,看起来全是两人关系亲密的照片,“难道你还想狡辩说,这其实也不是事实的全部?”
路郁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跟lucey有那么多貌似情侣的照片,他一直觉得跟她就是路人的关系,他不明白为什么魏景元一再针对自己,他揉揉抽痛的额角,直接问魏大总裁,“你想做什么?”
“我?”魏景元摇头晃脑,“我那可怜的不明真相的员工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强打精神参加演出?你却问我想做什么?”
路郁深深地看着他。
“一幅照片有两个真相,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人的内心想法是否能以其行为模式表现出来?”魏景元轻敲桌面,“你一直想纠正我的说法,那是你一直站在了自己的立场,如果换一个角度,比如说,温瑹的角度,这些重复的动作和画面,会怎么影响到她,难道说你一直都没有自觉吗?”
路郁忽然觉察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浑身的汗毛突兀地竖立起来。
“退一步说,”魏景元不停地更换着投影里的画面,“难道lucey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她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些……对你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的行为,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事实上,她是一个比你所以为的更要聪明得多的人,她十分清楚明白。”
路郁预感到魏景元话里的含义,他的心刹那彷徨而无所依存,向无尽的悔恨中坠落。
魏景元的手指重重地扣了一下硬实的桌面,盖棺定论,“lucey只是想伤害温瑹而已,那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路郁听到“咔嚓”的轻响,不知道是谁的心碎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苦涩却仿佛浪潮,汹涌地漫了过来,路郁沉浸其中,呼吸困难。
过了许久,魏景元才缓缓总结道,“笨蛋一个”
路郁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知疼痛地揪紧自己的头发,许久,仿佛是在问自己,“为什么?那个女人在恨我?”
魏景元嗤笑,不屑道,“她并没有多恨你,就如同她也不爱你,她只是觉得难以忍受一个正常男人对于她的色诱竟毫无反应,觉得不爽罢了。”他起身慢慢踱步到与第二会议室相邻的墙边,觉得温瑹那边似乎过于冷静了,他对路郁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觉得做了坏事会良心不安,有的人,只顾体恤自己的心情,才不管做的是坏事还是好事。”
路郁在这一刻,无比地希望能陪在温瑹的身边,抱紧她,安慰她,跟她说对不起,他急切地问魏景元,“小瑹还好么?她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
魏景元瞥了一眼墙上的缝隙,这样还不够么?他就不信自己不能把温瑹激出来。
回到沙发上,魏景元又开始摆弄他的电脑,随意问路郁,“你是在求我么?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路郁愣住,却十分恳切地说道,“是的,我在求你,求你让我见小瑹。”
魏景元漫不经心地看了路郁一眼,“她啊,太伤心了,根本不想见你呢!不过,你都求我了,我总是得让你看点什么。”他一拍键盘,投影仪又出来另外一幅画面,那是温瑹在午夜的小表演厅角落里仰面落泪的截图,时间是她去完休息室之后,“啧啧,哭得真伤心啊”魏景元叹道。
画面里的温瑹一副隐忍且痛苦的表情,脸上的眼泪在射灯的光照下闪烁一片金色的微芒,显得有些恍惚,而她故作坚强实则脆弱的表情,在虚幻的光影里奇异地透露出一股哀绝的氛围,难过到极致的心情在脸上凝结为被光影勉强维系的平静,那表面上的平静维持得异常艰难,宛如一戳就碎的泡沫,似乎风一过,就会随风飘散,那是不应存于现实世界的幻象。
路郁贪婪地将眼光黏在温瑹的脸上,用眼神描摹她脸上的每一寸细微转折,那是为他流的泪,那是为他受伤的心,在难以抑制的心疼里确实感到了一丝窃喜,温瑹在意他,温瑹喜欢他,如此真实可见。
魏景元郁闷了,话都已经说开,温瑹还是不好意思出来吗?他看看路郁盯着幕布的表情,如痴如醉,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趴在幕布上,他摇摇头,正想是不是要逼路郁跪键盘才能炸出温瑹,突然手机震动,乐青田发过来的信息,“小瑹昨晚没休息好,中午还没吃饭,你们谈完让她在表演前一定要垫一垫,否则她的胃要受不了。”
魏景元精神一振,正想回信息勾搭乐青田一起品尝新到的红酒,刹那间脑海里闪过什么蛛丝马迹,他猛然起身,不会吧,该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吧!他连忙拿起遥控将活动墙体打开,快步往缝隙那边走去,墙体无声地朝两边平滑分开,蜷缩在地毯上的温瑹脸青唇白,人事不知。
“小瑹!”被魏景元的动静惊醒过来的路郁,跟着魏景元的脚步来到墙边,错愕地发现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在眼前,他心急地跨过移动中的墙体,小心翼翼地把温瑹扶起来抱进怀中,“小瑹!小瑹!你怎么了?能听见吗?”路郁轻拍温瑹的脸庞,却发现她的脸触感十分冰冷湿滑,竟是摸到一头冷汗。
魏景元低头给司机打电话,“估计是胃病又犯了,青田说她睡不好吃不好。”
“我送她去医院。”路郁脱下大衣将温瑹裹紧,动作纯熟地将她抱在胸前,感觉分量又轻了,他收紧双臂,向外走去时,听到魏景元在后面大声说,“我叫司机在大堂门口等,他知道送哪家医院。”
去医院的途中,温瑹醒了过来,反应恢复的过程有些迟钝,只是意识到被人环抱得密不透风,让她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腹部虽然疼痛,但是程度比起发作的时候轻了许多,恶心的感觉还有一点,她迷糊地轻轻动了一下,想用手按压住感觉冷嗖嗖的腹部,却被抱得更紧了。
“小瑹,”低沉犹如提琴的声音在温瑹耳侧响起,“醒了么?感觉怎么样?”
温瑹的脑袋在剧痛昏倒之后醒来,仿佛注入了吗啡一般,意识有点飘散,她不太知道说话的是谁,只是出于本能地哑声回答,“肚子,冷”
路郁低头亲了亲温瑹的额角,将手在身上搓热,探进她的厚衣服里,隔着一层保暖衣贴在她的腹部,果然她的肚子很凉,路郁将温热的手掌捂在她的腹部上,微微用力按住,“过一会儿就好,我们很快到医院了。”
“嗯”温瑹浑身犯懒,被发热的手掌按住的胃部也感觉舒服了些,她反应过来那是路郁的声音,就算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说,有许多事情要解释,然而在倦意的袭击下,路郁又极具保护姿态地带给她充分的安全感,温瑹不再挣扎,只是更贴近了路郁散发着热度的颈侧,在昏沉中又睡了过去。
车到达医院后,路郁抱着温瑹冲进急诊室,司机也麻利地找到之前负责温瑹的内科主任下来帮忙,并顺手办理了所有入院手续,路郁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温瑹病情的了解,还比不上一个司机,他心里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那是路郁与温瑹之间缺失的一年,温瑹在那一年里承受着精神和身体状况的双重折磨,他这个始作俑者不仅在重遇后没有去了解她在那一年的遭遇,反而又刺激她致使病发,他呆呆地坐在急救室的门外,一遍遍地拷问自己的内心,自己真的能给温瑹带来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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