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经过一番的仔细盘查,终于确定了这些逃回来的人确实只有自己的伤兵,里面没有一个明军,而且无论是马还是马车,其中都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了最基础的安保问题,他们还是不放心。
在把伤兵们都安置后,外围的哨兵们烧掉了马车,杀死了马。不过在整个过程中,倒是的确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生,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白忙活,这些哨兵们倒是也自觉自发的发扬了不浪费的精神,把马给烤着吃了。
孙德功得到了报告,说是被遗弃的两百名伤兵回来了。他当时一愣,心说这两百人还真是有点战场生存本领,大部队都撤了,就在明军城下,还有那么多的重伤员,竟然还能逃回来,简直是一绝。
不对,明军这样雷厉的手段,怎么会允许他们逃回来呢,如果有个把人逃回来还算是正常的,二百余人还有这么多的重伤员,都回来了,那是不可能的吧。他马上就问:“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当得到的答案是明军给放回来的时候,他不由得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很可能就是明军的一个什么阴谋计策。
被围困在密云城动弹不得的凌云,一直以来都想着尽快解围,那么对于清军的有生力量,自然是杀一万人不嫌多,杀一个人不嫌少,尽可能的去消耗,现在城下放着二百人,而且都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就这么给放回来,凌云难道疯了吗。
他第一件事就是提审了这些回来的伤员们,甚至给他们多加了一层伤,除了快要挂掉的,都动了刑。但没有谁能够招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可招的,他们就是稀里糊涂的回来的。
在这次的审问过程中,又有十几人不堪拷打,挂掉了。但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都是异口同声,没毛病就是没毛病,说破天了也是如此。
一无所获的孙德功只好放弃了这次甄别,并且让给了他们安排了休整,告诉他们最近他们不需要再上战场了。
这些人并没有因为孙德功给了他们这个不上战场的特权而感恩戴德,相反,先是被抛弃在先,又是被拷问在后,这些弃卒们已经知道,横竖都是一个死,倒不如死个轰轰烈烈了。
所以在这些人里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就在一起商量了一个计划,一个看似报仇,实则是在自相残杀的计划。这个计划,明军之前甚至一模一样的做过。但是这群人做起来,似乎要比明军容易多了。
要知道,作为打辅助的部队,除了要去冲锋陷阵之外,日常的生活保障也是绿营的一部分工作,其中就包括做饭。
这些伤兵们因为受伤不能上前线了,又不能吃白食,很多就被分到了火头营里去了。这正好实施他们的计划。
上一次明军在清军的饭里下的是巴豆,这群绿营兵更狠,除了巴豆之外,还给下了不少砒霜。
在第二天早晨,很多清军在喝过了粥之后不久,就开始肚子拧着疼,有的甚至趴在地上打滚。这种情况甚至呈现了蔓延状态,有数千人之多。毕竟熬粥是大锅熬的,要说躲,怕是谁也不好就这么轻易的躲了过去。
本来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多铎瞬间就暴怒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性子,是一个很容易激动和愤怒的人,不然的话,就没有史书上记载的扬州十日了。
查来查去,自然就查到了那些做饭的人身上了,这一次多铎就算是连甄别的兴趣都没有了,直接把那些逃回来的伤兵,无论轻重伤员全部处死,并且把火头营上下一百四十余人也全部都给处死了。
这才是真正的雷霆之怒,从此以后,火头营整体由清军镶白旗人员组成,并且在做饭的过程中还有专门的护卫在门口把守,就是为了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不过这一次血腥的清洗,已经弄的绿营官兵人人自危了。绿营的很多军官都对此愤愤不平,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又不是只有满洲旗兵喝了那粥会中毒,绿营也有很多官兵中毒。干什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
这一次受连累的不仅仅是这些虾兵蟹将,还有绿营现在实际上的最高统领孙德功,被多铎给喊了去好生的给臭骂了一顿。也算是够冤枉的了。多铎有自己的理由,那就是孙德功太过于擅权自专了,这些逃回来的伤兵处理方式为什么不报告,就自己安排了,现在闹出来这么大的事,该谁担责。
孙德功自己也有点挂不住,虽然多铎除了臭骂一顿,并没有别的处分之意,但深感伴君如伴虎的孙德功还是屡次向多铎请求,降自己的位置,剥夺自己的军权。把绿营的指挥权交给别人。
其实这是他的聪明之处,绿营要是这样打下去,估计要不了个四五天的也就彻底的打没了。人虽然没了,但家属还在,亲戚还在朋友还在,有一天追究起来,都说是让孙德功给坑的,他是一点都不想背这个锅,无时无刻不想把锅甩出去。但没有人愿意接。
多铎不得不迟滞了他的进攻计划,因为超过了几千人目前已经被巴豆加砒霜的加料粥给弄的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有些人甚至因为拉稀给活活的拉的虚脱而死了。
此刻的密云城头上,凌云问刘丹:“你老兄除了训练弓箭队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本事,现在有一件功劳给你,就看你愿意不愿意要了。”
刘丹回答说:“我向来是有十成的功不愿意只得九成,你说就是了。我要是不敢去,我就不是刘丹了。”
“痛快,我给你三千人,除了你的五百弓箭队之外,其余都是骑兵,你们给我来一次奇袭清军大营,无论如何,只要速度,速去速回!”凌云说着,在腰间取下一支令箭,说道:“你就凭借这支令箭调兵,马上出发。”
刘丹虽然有些个人英雄主义,也够有胆子,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大傻帽啊。他听完当时就愣了。什么鬼,已经被常信偷袭过一次了,清军如果再不长记性的话,那就是真正的活该了。
这时候的清军应该是严防偷袭戒备森严的,如果要去偷袭,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反而会落入人家的埋伏圈吧。
转念一想,刘丹心说,这凌云不会是借机使坏吧,接着清军的刀把我给剁了,不至于呀,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随便找个理由就好了,犯不上再搭上三千名士兵吧。
因为不知道凌云这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所以刘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看着沉默的刘丹,凌云笑了。
他告诉刘丹:“为将之人,虽然未必都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但有一些最基础的判断力还是应该有的。我断定现在清军之中必然是一团乱麻一样,只要你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你就稳操胜券。我本来不想把这个大功给你的,可又怕别人说我偏心,只向着旧部。你去便去,你要不去我就找别人去了。”
刘丹说:“你还是跟我说的清楚一点吧,不然的话我心中实在是没有底,我没有底没事,就这样的带出去三千士兵,我得为这三千士兵负责。”
这话说的,没毛病。本来还打算卖个关子的凌云就不再神秘了,他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而清军方面却一直没有发动进攻,这并正常,只能说明他们那边出了问题,那是出了什么问题呢。我放回去这二百名伤兵,就是要他们内部出问题的。”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刘丹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这样会显得自己很蠢,很不容易理解问题。所以他就不再发问了,马上回去准备,除了自己的五百名弓箭兵,又点了两千五百骑兵。
给他们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睡觉,在夜幕到来之前,饱餐一顿。然后趁着夜色出发,弓箭兵埋伏在路旁,专门等待在骑兵撤退的时候,伏击前来追击的清军。这一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刘丹命令弓箭队每人携带羽箭一百支。这就是五万支箭,几乎把库存给搬光了。
骑兵们很快就到达了清军的营帐前,正如刘丹所料的,这里防守重重,但他们还是用手雷炸开了眼前的屏障,冲了进去。
这些骑兵完全装备的是大明当前最为先进的武器,三眼神铳,集合了狼牙棒和火铳功能为一体的武器。虽然不一定能拿着三眼神铳就是关宁铁骑,但这山寨版的关宁铁骑确实在这一刻发挥了强大的战斗力。
清军果然是一片混乱之色,而且好像刚刚遭遇了什么事情一样,刘丹带人在清军大营里几乎是肆虐了一通,然后扬长而去。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竟然无人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