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培尔噌地站了起来，正要发怒，却突然想起冯万洲临行前对他说的话。
“你可给我记住了，那所大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得去的。他们的父母不是学者就是高官。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影响。军方现在必须和他们搞好关系，这事关全局。所以，表现的nice一些，温柔一些，文明一些，别给我搞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石培尔叹了口气，虽然感到憋屈，但他并不能发作。这些孩子手中都有手机，不少人不是在录音，就是在拍视频，他一旦发怒，很快就会被拍下来，然后被当做反当局的材料传播。而这小子，也会如愿以偿的名利双收。
到时候，石培尔已经能够想到他洋洋得意的表情，也许借着这次出名，还能将不少学生妹哄上床。
这群败类......
石培尔站着，装作是整理衣服，然后重新坐下，冷冷地说道：“牺牲不是苏小六一个人的责任和义务，其他人的牺牲也绝不应该被抹杀。”
除了苏四将军，石培尔想到。
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坐着了，任主持人怎么使眼色，都无动于衷。僵持了片刻，学生会主席只能悻悻坐下，而主持人只能进行下一个问题。
这样装死狗的技能，他也是在无数次和媒体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会的。
记者们总是千方百计想要搞一些大新闻，尤其是在和平时代。当他们绝对安全的时候，人人都想表现得像个烈士，像个英雄，可是真正需要他们挺身而出，择善固执的时候，这群窝囊废又在哪里呢？
真正需要披露小恶魔真相的时候，他们放下了笔。真正需要报道储藏区和祭品运输过程中的人道灾难时，他们合上了镜头盖。真正需要报道事件真相，唤醒人们良知和斗志的时候，他们歌功颂德，奴颜屈膝换取一点点稿费。
妓者！？
看到这群无耻的混蛋，满嘴跑火车，胡言乱语，就是为了博取一点点关注和名誉，就让石培尔感到恶心。
拯救这些人，真的不值得。
接下来，因为石培尔的不配合，问题都无关痛痒。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石培尔简单的一笑置之，不作回答。就这样，整个访问在压抑中收场，主持人甚至没有和石培尔握手，就匆匆离开了会场。
石培尔知道这主持人是学校院长的女儿，而学校校长的老公则是该地区的行政首脑。
他呢？不过是联合政府请回来的吉祥物罢了。
罢了，罢了。至少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因为喝了很多水，石培尔匆匆走向厕所。
痛快淋漓地解决完，将所有的不愉快连同一泡尿一起冲掉的时候，石培尔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出去，不愿回去报到，于是放下坐便器，坐在了上面，点燃一支烟。
香烟，永生时代的奢侈品。因为香烟对肺部的毒害非常严重，肺泡一旦受损，就不可能再恢复，因此，很多人强制戒烟。他的不少战友，受了伤后知道自己必死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吸口烟。
石培尔看着香烟袅袅上升，感觉很惬意。
至少他们可以随便说话，至少他可以狠狠吸口烟。
也许三年来的牺牲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两个大学生。听声音恰好走入了他旁边的隔间。
“怎么样？见到偶像，高兴了吧？”一个男生说道。
“啧，有什么高兴的，见面不如闻名啊。”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怎么？失望了？”
“唉，我以前觉得石培尔会是个军人，是个硬汉，是个英雄。但是你看看他今天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讲个话，动不动就走神了，好像得了老年痴呆，害得咱们浪费时间。”
另一个人笑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打了三年仗，东奔西跑的，说不定头脑受刺激了吧？”
“是啊。而且，你看看他，被咱们几个干部问的哑口无言，最后干脆耍起了无赖，真是丢人。”
“咳，英雄迟暮了吧。”
“什么英雄啊，你知道么？最近有披露说苏四是被赵慧兰用炸弹炸死的，苏四之所以背叛，是因为苏小六打算把领导权给石培尔。而石培尔之所以能拿到科学军的领导权，是因为他用金钱和美色蒙蔽了苏小六。而且，你知道赵慧兰为什么支持石培尔么？”声音变得神秘兮兮。
“为什么，你快说说。”另一个声音急迫地问道。
“听说石培尔和赵慧兰有那种关系呢。”
“我靠，不会是真的吧？他们年龄差距有点大的。”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本来赵慧兰和苏四年纪差不多，人也熟识，在革命中培养的友谊天长地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石培尔来了，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说呢，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听说过吧？有石培尔这个小鲜肉，自然不想要苏四了。而且，苏四和苏小六虽然是叔侄关系，但其实两个人又很深的矛盾，两个人公开打过架。最后，苏四日渐被孤立，走投无路，只能叛变了！”
“原来都是为了女人啊，不知道那老娘们什么味道啊。”随后两人传来一阵猥亵的笑声。
石培尔第一次听到这种流言，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推开门，循着声音，一脚踹开了旁边隔间的门，瞪着肤色白皙，满脸惊恐的学生。
“石培尔？哦，不，石将军......”学生吓得脸色发白，坐在马桶上不知所措。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石培尔冷冷的说道。他不再嘻嘻哈哈哈，不在温文尔雅，重新变成了那个杀人如麻的前线指挥官。
大学生吓得不知所措：“我，我就是随便说说，这都是杂志上登的。”说着，还想将刚刚掉在地上的杂志捡起来，递给石培尔。
石培尔看也不看，径直将杂志砸到学生的脸上：“你再说一遍！”
“对，对不起，我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你知道有多少人战死么，有多少人被屠杀，有多人不明不白死在了家中么？你知道，我的这双手埋葬过多少战友么？他们死了，你们才有条件在这里随便说说，我今天就让你知道随便说说的代价有多大！”石培尔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学生肚子上，然后冲了上去，对着大学生一顿饱拳。
石培尔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
但他的确是把对方的屎都打出来了。过了很多天，想起这个，他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只记得最后是另一个学生屁股也没擦，拖着裤子冲出去喊人，五六个人进来才将他们拉开。
石培尔看着那名学被揍出屎的学生，笑了笑，转身走开。
虽然当时很满足，但是第二天，各种负面新闻就刷屏了他的手机，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的同事、领导、记者一浪接一浪，他索性关掉了手机，在家里睡大觉。
下午，门外传来敲门声，听阵势，他如果再不去开门，对方说不定就要把门拆掉了。
门外站着冯万洲和几名宪兵。
“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冯万洲笑着说道。
石培尔很少见他笑的样子，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他的笑容，突然觉得他长得真像一只狐狸，一只老狐狸。
冯万洲不等石培尔同意就和几名宪兵挤进了房间。
石培尔无奈地叹口气，给几人倒了茶。但宪兵站在冯万洲背后，眼睛直视着前方，并没有喝茶的意思。
“别介意，现在外面世道乱，不带写人出来，不安全。”
石培尔点点头，不说话。
“老石啊，你这次可惹了大麻烦了。总司令连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坐飞机亲自过来找你。”
石培尔点了一支烟，陷进沙发里，道：“能有什么麻烦，无非是新闻记者们叽叽喳喳一段时间而已，反正你们联合政府的名誉也不是很好。最多，我不当这个吉祥物就是了。”
“唉，看来你还不知道你打了谁。”
“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了，你打的人可是南江军区司令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