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末路
作者:银袍金甲      更新:2019-10-19 17:16      字数:3219

〖方七佛自刎永宁江~杨八桶病亡雁荡山〗

古有霸王项羽,力能扛鼎,气压万夫,一己之力能挡千军万马,傲视天下,所向无敌,灭秦复楚,称王称霸。最终不免画界鸿沟,兵败垓下,乌江边上横剑断喉,此乃一世英雄也。后世虽有可比,未免略逊一筹,如吕布、孙策、李密、安禄山、史思明、黄巢之辈,更有英雌陈硕真,太多败死早亡,让人无限感慨。

回头再说宋江打破头陀镇,王禀、黄迪刚到,便挥军一鼓作气杀入,头陀镇主将已死,群龙无首,转眼被宋军攻下,王禀为宋江记了首功,又用水军所得船只顺江而下攻取新前镇到达黄岩县,姚平仲、赵明也收回北洋、澄江两镇,直抵黄岩会合王禀。

方七佛已经得知史武恭、杜微等人战死,屿头等地也已陷落,心中惊恐,和众将死守黄岩,宋军直到张思正到来也无法攻克,死伤颇多,两军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温州乐清,吕师囊兵马、粮草、器械都已备足,准备攻打温州府,突然俞道安从永嘉楠溪山带领人马前来会合,吕师囊亲自引领众将出乐清县城迎接,俞道安与吕师囊见过,各自寒暄几句,都到城里,吕师囊把俞道安所带人马,安置在白鹤寺屯住,盛宴款待俞道安。

两浙路制置使谭稹为何不调兵来剿吕师囊?原来谭稹正带军清剿信州反贼史珪,分身乏术,无暇顾及温州,以至吕师囊日益壮大。

且说吕师囊和俞道安商议,由公羊洁看守乐清,自己和俞道安带军从楠溪直击菰田,进取温州,淳于渊供应军需粮草。

吕师囊和俞道安兵过楠溪到达菰田,菰田巡检使陈率领军三百前来讨捕,两军列阵,陈率立马横刀,阵前当先大骂:“尔等鼠辈,胆敢犯我温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归降可从轻发落,不然叫你做刀下之鬼!”

俞道安大怒,持着三节棍飞跑上前,陈率一见命弓箭手放箭,箭如飞蝗,俞道安把三节棍摇的如同风车,箭矢分分打落在地,俞道安来到陈率马右,陈率刀向下劈,俞道安一晃又来到马左,一棍打在陈率脚踝,疼得陈率大叫,陈率再砍,俞道安又没了,陈率大骂:“矬鬼哪里去了?”军士喊道:“在后面。”陈率回头,俞道安正在自己身后马屁股上站着,俞道安手起一棍把陈率打死马下,几个副将挥军来战,被吕师囊几箭射死,余下官兵见主将身死,全部倒戈归降,吕师囊、俞道安继续挺进温州。

六月初,宋军围困黄岩县半月有余,方七佛三万将士死守,不能夺城。宋军士兵袒胸露背,还觉酷暑难熬,斗志没了一半,王禀等将只好围城戒严,待其粮尽,不攻自破。

果然,至六月中旬,黄岩县粮草短缺,军民略有饥色。方七佛和杨八桶、关弼商议,将黄岩舍弃,向南去往温岭,如果不行就入东海为盗。

王禀围城不克,正在焦急,突然方七佛开城突围,赵明、黄迪先带兵控制了黄岩,王禀和众将围追堵截方七佛,大兵四合之下,方七佛对杨八桶说道:“兄弟带一队人马去往温岭,我来引开追兵。”杨八桶和众将不肯,方七佛正色说道:“这是军令,违者立斩!”杨八桶、关弼等人只好听从,分兵两万顺着官河去往温岭。

方七佛为了掩护杨八桶,大张旗鼓向北而去,直到永宁江边,因官军围城戒严,江面并无船只,军卒报说:“宋军东、南、西三面围来。”

方七佛恨道:“吾自随圣公反宋,大小战事百余,东征睦州、西克歙州、北伐杭州、南取处州,流血过斗,无不尽力,今次穷途末路,此乃天亡我也!”将士无不涕泣。

方七佛又言:“你等皆降,不必为我陪葬,来生再做兄弟!”将士齐声震天:“誓与佛王共生死!”后队大呼:“敌军来也!”

方七佛急忙来到后军,见宋军人马铺天盖地围住永宁江边,大喊:“活捉方七佛!”方七佛仰天大吼,带军猛冲,宋军在王禀带领下三面冲杀,大战持续两个时辰,从辰时至午时,江边横尸数万,江水血染赤红,宋军折损一半,方军最后只剩方七佛一人站在江边,被宋兵团团围住,此时方七佛怎生模样:

血染衣甲,如同烂熳山火;手中长槊,更似嗜血狂龙。面如狰狞金刚,身比镇山天王;项籍被阻乌江边,黄巢兵败狼虎谷。

王禀下令军兵后退十步,方七佛知道王禀为自己留下尊严,便把槊戳住,高声歌曰:

山河阔兮风雷起,南国气兮吾为尊!

反昏君兮杀贼子,事不成兮天不公!

方七佛歌罢,在腰下拔出龙泉宝剑,自刎而死。武松目睹,说道:“此乃大丈夫,真英雄也!”鲁智深说道:“洒家平生少有服气之人,方七佛可算一个。”

方七佛已死,众军欲上前斩其首,王禀下令说:“永宁江乃永远安宁之意,自古将相不辱,留其全尸。”并以反王之礼安葬方七佛永宁江边。

心高欲要掀天地,气傲想把乾坤移。

昔年成败后人言,空把是非作笑谈。

宋江兄弟戴宗、时迁来报众将:“杨八桶顺着官河去了温岭。”王禀、姚平仲、张思正、宋江回军分兵四路来追杨八桶。

宋江带领部伍正行,忽然想起方七佛之死,和吴用、卢俊义说道:“方七佛可比龙虎,如此死了真是可惜。”卢俊义说:“的确是个人物,可惜各为其主。”吴用接着说道:“方七佛今日下场实乃咎由自取,两位兄长不必过多叹息。”

宋江有感而发,在马上吟诗一首:

英雄本自出穷苦,布衣之中有龙虎。

蛟龙出水吞日月,猛虎下山血染天!

且说宋军四路人马迤逦前行,直把杨八桶追到院桥镇,关弼请令殿后,挡住宋军,杨八桶依允,分军一万给关弼,自己带军去了温岭。

关弼在院桥镇外布置防线,宋军追至,关弼倒提“红龙偃月刀”骑马来到阵前,左边副将尤显,右边副将李茂。

这关弼蚕眉凤目,面赤须长,酷似隋唐王宣,可谓一表人才,一首《临江仙》只写这员将:

髫龀生长在台州,自幼便与众儿异;专爱习武弄刀枪。成年有侠气,江南父老知。

腰下太阿争欲出,烈马长刀起天风;不怒自威真壮士。胜如王君可,名姓称关弼。

宋军关胜、朱仝见到关弼容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各自提马而出,互道姓名。关弼问关胜道:“我听说汝是汉末关壮缪后人,是否属实?”关胜说:“不错。”关弼说道:“可敢和我一较高低?”关胜笑说:“我祖传春秋刀法,怎惧贼子!”

朱仝说道:“兄长莫要听他胡言,看我斩他!”朱仝两脚磕镫,马往前冲,尤显、李茂来战朱仝,这两人两匹马左右使枪来刺,朱仝挥刀走马从两人中间穿过,尤显、李茂人头已滚落马下十步开外。

尤显、李茂也算久经沙场,只一个回合就被朱仝斩杀,关弼大吃一惊,挥刀来战朱仝,不过十个回合,朱仝败走,关胜接住朱仝,提刀迎战关弼,两口偃月刀在阵前砍得火星乱蹦,十五个过手,关弼不敌,回马退走阵里,命盾牌手封住前军,弓箭手在后,关胜追来,阵里乱箭射出,关胜用刀拨打,直到阵边,关胜赤兔马纵身跳入阵里,大刀乱砍,军士招架不住,四散而走,王禀、宋江等人挥军杀来,关弼惊慌引军弃了院桥镇,向南走不上十里,被张思正、姚平仲追上,一万兵马被杀的所剩无几,关弼穷途末路死在乱军之中。

王禀、姚平仲、张思正、宋江继续追赶杨八桶,五日后到达温岭地界,已是傍晚,只见山高林密,烟雾层叠,周边山中不时传来虎啸猿啼。

王禀与众将就地扎营,又让斥候打探杨八桶消息。明日早餐后,斥候回报,杨八桶率军去了温岭南部雁荡山,王禀和姚平仲、张思正、宋江领兵去追。

路上王禀说道:“这温岭离海边不远,如果杨八桶狗急跳墙,也许就会出逃海上,那时可就功亏一篑了。”张思正说:“不如分兵两路,我和姚平仲绕到温岭以南,截住通往海上之路,然后四面合力将其围在雁荡山,杨八桶插翅难飞。”王禀、宋江、姚平仲同意,依计而行。

且说杨八桶自从退出黄岩,如同丧家之犬,后听方七佛自刎永宁江,悲痛交加,急火攻心,再加盛夏暑气难挡,突然得病,头脑越觉昏沉,先时还能骑马,之后只能让军士用轿抬着,行军缓慢,直到雁荡山再也不能前行,只好在山上安营,吃些草药将养身体,军士都已知道,军心不稳。

王禀、姚平仲、张思正、宋江四路人马已经围拢雁荡山而来,两军刚一交锋,方军就溃不成军,小军来报杨八桶,杨八桶一听,心如火燎,大叫一声:“我杨八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用尽力气撑起半身,呕血一斗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