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鹏举汤阴县学枪法~吕师囊芙蓉镇惨败军〗
不说王禀等将在台州继续清剿方七佛、杨八桶余党,且说河南嵩山周同教岳飞弓马拳脚已到尾声。
一日,周同对岳飞说:“脚打七分手打三,手出腿不动,打人不能胜;腿踢手不出,打人必负输。”岳飞答道:“徒儿谨记在心。”
周同又说:“且把弓弩射一射,为师看看。”岳飞找来弓弩,在百步外左右步射、骑射,全中箭靶红心。
周同捋髯说道:“飞儿射术已成,为师没什么可教的了,你即日下山回乡去吧!”岳飞说:“师父,鹏举留在嵩山为你尽孝,哪也不去。”
周同笑道:“你来此一年半载,是时候回乡探望双亲了,更何况你那陈广师父还翘首以盼呢!”岳飞听师父说完,沉思片刻道:“徒儿谨听师父教诲。”当日周同又和岳飞谈论些做人的道理,至夜,周同留岳飞在自己禅堂安歇。
第二日一早,周同、岳飞洗漱已毕,岳飞恋恋不舍,提了沥泉枪,背了包裹,辞别周同,周同送岳飞出门,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为师曾许诺,在你艺成,有两样东西送你,你随我来吧!”岳飞跟着周同来到周同卧室,周同用钥匙开了朱漆大柜,把里面的两个匣子取出,让岳飞打开,岳飞开匣吃惊道:“好弓弩!”怎见得:
北伐弓,银雀画,盘金龙,虎吞柄;双弦能射天上凤,李广也叹无此宝。
诸葛弩,机关妙,精又准,穿铁札;十矢连发神难躲,姜维靠此替武侯。
周同手捻佛珠说:“这弓和弩都是祖师姜维用过的,弓曰:‘北伐神弓’,因姜维北伐中原常用此弓而得名;弩曰:‘诸葛连弩’,是姜维师父蜀丞相诸葛亮所造,传与姜维,可连发十矢,十射九中,今日一发都传与你,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也好留个念想。”岳飞听师父这话,潸然泪下。
周同说:“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带了弓弩,为师亲自送你下山。”岳飞将弓弩带着,和师父下山,因岳飞在寺里对众禅客和睦尊敬,监寺、都寺、僧人、直厅、火工道人也都来相送,直到山下,禅客给岳飞备了马匹,把岳飞的枪弩挂好,岳飞再次拜别众人,给周同磕了三个响头,上马欲行,周同又给了岳飞银两,作为路上盘缠,岳飞洒泪说道:“自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吾师,徒儿如有闲暇,必来膝前尽孝。”说罢,打马扬鞭而去,周同和众人目送岳飞,直到望不见了,才上山去。
且说岳飞归心似箭,马不停蹄直奔汤阴县,先到沥泉山见过师父陈广,说了回乡之事,又快马加鞭回了孝悌里永和乡,回家来见亲朋父母。
岳飞到得家门,翻身下马,伸手叩门,只听里面传出声音:“谁呀?”院门开处,那人看见岳飞,向屋里喊道:“爹、娘,大哥回来了。”说话这人正是岳飞的亲弟岳翻。
岳飞牵马进门说道:“兄弟,一年多没见,家里可好。”岳翻说:“家里一切都好,父母阿姊正在堂上,兄长快去见过。”岳飞把马交给岳翻,自去正堂来见父母,里面早听岳翻喊声,都出门来,岳飞见到父母跪地说道:“孩儿不孝。”
岳和扶起岳飞说:“儿啊!前时为父和汝姊、汝弟在外,回家时听你母亲说,你和周老先生学艺去了,怎地回来?”岳飞说:“儿学射于周同师父,学艺已成,师父让我回乡看望父母,和陈广师父学枪。”
岳母姚氏说:“陈广和你外公是旧交,学枪不忙,先把婚事办了。”岳飞愣住道:“婚事?”岳飞姐姐岳滢一旁说道:“在你学艺时,父母为你选了一门姻家刘氏,待你回来就要完婚。”
岳飞说道:“全凭父母安排。”岳翻说:“只是……”岳滢轻咳一声,目视岳翻,岳翻便不言语。岳飞问道:“兄弟要说什么?”
姚氏说:“也没什么,这刘氏乃是亡夫改嫁,带有一子,名叫云儿,今年三岁。”
岳飞说:“这倒没什么,面好心善就可。”岳滢说:“阿弟刚回,只顾说话,却忘了进屋,有话进屋慢慢聊。”岳飞和父母姐弟进了屋里,又谈些学艺的经历,又问:“邦杰、张用还在县里吗?”
岳翻说:“孟邦杰上个月去了外地,和他父亲做些粮米生意,还没回来,张用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王善交好,现在不知何处。”岳飞又和家人闲聊一会,已到晚间,各自休息。
话说简短,三日后岳飞大婚,双方父母相聚,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亲朋好友都来祝贺,岳飞披红挂彩亲自在门口迎接,正忙乱时,一辆马车来到门首,车夫将车停住,车上走下一位老者,岳飞紧走几步上前迎道:“外公,身体一向可好?”那老者正是岳飞的外公姚大翁,岳家众人都出来迎接。
姚大翁说:“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无碍,只是你走这一年半载想死我了,前日你母亲托人送信,说你回来了,今日要大婚,外公也来凑凑热闹。”
岳飞笑道:“外孙大婚,外公如果不来,这婚不结也罢。”姚大翁和众人听了大笑起来。众人进到院里,岳飞又问:“舅父为何没来?”姚大翁说:“别提你那没出息的舅舅,在外赌输了钱,躲了起来,债主找上门,还得我来还。”姚氏说:“父亲以后不要管他,自己输了钱,自己去还,阿弟最是不孝,又惹您老生气。”姚大翁说:“今日外孙大婚,不提那些,各自把盏庆贺才是。”百十来人全部入席,开怀畅饮,当日热闹非凡,岳飞大醉入了洞房,亲朋各自尽兴而散,只有姚大翁在岳家客房安歇,没有离去。
第二天,全家早起,洗漱吃过。姚大翁对岳飞说:“婚事已了,你这就和我去沥泉山让陈广教你枪法吧,我也有几年没见这位故交了,顺便叙叙旧。”岳飞答应,准备妥当,提了沥泉枪就和外公去了沥泉山,到了山上,陈广热情接待,与姚大翁叙了旧友情,姚大翁住了几日就告辞下山回去了,岳飞便留在山上和陈广学习枪术,陈广也倾囊相授,把毕生所学传给岳飞。
江南,吕师囊、俞道安进取温州,沿途召集叛党十余万人,却听台州被宋军平定,方七佛、杨八桶身死,吕师囊和俞道安商议分军两路,俞道安继续进攻温州,吕师囊率六万人马回军阻挡宋兵,直把兵马行到芙蓉镇,正遇宋将姚平仲率军两万到此,各自排兵布阵。
太宰吕助对吕师囊说道:“姚平仲字希晏,人称“小太尉”,宋军猛将,上月在剡县杀败了仇道人,近日又在雁荡山大龙湫逼死杨八桶,不可小觑。”
吕师囊问:“太宰乃我智囊,计将安出?”吕助说:“破仲宜速不宜迟,而今当出奇兵,左右夹攻,吕帅可统大军迎头痛击,姚平仲必败。”
吕师囊大喜,遂派沈刚、沈泽、沈抃出左军两万攻姚平仲右翼,赵毅、应明、徐统出右军两万攻姚平仲左翼,自统大军两万和姚平仲正面厮杀。
不想姚平仲料事在先,命人去请张思正来助,姚平仲击败沈刚左军,张思正打垮赵毅右军,两路来战吕师囊,大战从早至晚,人未进食,马未饮水,方军死者四万,太宰吕助被姚平仲所擒,吕师囊丢了芙蓉镇退往沙头镇,却被折可存、何灌从北而来截住。
原来谭稹得知越州贼又起,便命何灌、折可存援助越帅刘韦合,自浙东转击至三界镇,斩首八千级。匪患已平南下温州作战,正逢吕师囊,吕师囊只好从马鞍山败走黄岩,折可存、何灌尾随一路追袭而去。
姚平仲已知折可存、何灌追杀吕师囊,就与张思正合兵进取乐清,行军虹桥镇却被方军一员女将所阻,名叫李世媛,越州人氏,二十六岁,在家排行第二,美貌非凡,所以人都叫她“李二女”。这女子曾拜裘日新为师,练就一身本事,射的好弓箭,使的好刀枪,马上功夫男子亦不如,统兵五千镇守虹桥镇。
姚平仲、张思正到此,李世媛镇外摆开兵马,头戴银凤冠,双插雉鸡尾,身披“亮银雪花甲”,内衬白衣,外罩银袍。手持一对三十斤“花瓣亮银锤”,骑匹“走阵银河兽”站在军前。一首《玉壶冰》描写此女:
年华正当时,月貌洛神愧;眉弯晓月心机深,眼泛秋水思毒计。胜过男儿千万,智勇可冠三军。
身材婀娜美,****似雪堆;闲时骑马开弓箭,战时双锤破万军。南国处子女将,李家第二千金。
张思正看见李世媛,对姚平仲说:“我已打听清楚,此将是裘日新女徒,智勇双全。”姚平仲说:“我常听人说,江南有两妙:‘苏州儿俊、越州女美’,今日方知不虚。”两人正说话时,对面李世媛喊道:“宋军何人为将?阵前回话。”姚平仲、张思正两人催马几步答出姓名,李世媛愤怒杀来。
正是:
怒火冲凌霄,兵死骨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