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独臂杀首恶~赵桓登基贬群贼〗
北方杀伐烟卷地,军中战鼓响如雷。
忠良有心难为用,奸臣贼子祸国深。
行者猛厉除恶业,新皇狠怒整朝纲。
善念起处天庇佑,恶果还须恶人受。
金国四太子兀术,筛选精兵与战马各五百,要攻汤阴,斡离不又使两员大将随军,一个唤作王伯龙,沈州双城人,使杆八十二斤鳌龙大杆刀,曾在白河击败郭药师,斡离不伐宋任先锋官,破保州五万宋军,招降新乐军民十余万。一个名唤马和尚,懿州灵山人,使条六十二斤镔铁月牙铲,曾追袭天祚帝有功,斡离不南征多得其力。这二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下,兀术见了王伯龙、马和尚大笑道:“得二位将军相助,胜过千军万马。”二将自是谦虚,兀术领军直至汤阴城外,摆布人马。
当日,天降大雪。兀术居中,王伯龙在左,马和尚在右,三将高声骂战。
守城军校报之汤阴知县王優,王優急上城墙观看,果见兀术是员猛将,遥见身高约有八尺,皂袍红马,端的结束整齐。但见:
两眼如抹朱砂,獠牙龇出唇外。头戴镔铁雉尾盔,身挂绵衬熟钢甲。两肩倒垂紫貂尾,双靴都是豹皮缝。
大斧抡如满月,坐骑嘶鸣震空。神力横推八匹马,拽尾倒拖九头牛。上山拔掉猛虎齿,下海扯断老龙须。
那王優见了兀术这般英雄,心中一凉,叫声苦道:“汤阴恐怕难保!”
旁边惹怒一对兄弟都头李庆、李庚。李庆叫道:“知县大人,我城中有兵马三千余,看那鞑靼不过数百,汤阴如何就难保了?待我兄弟出城会他一会。”
王優急止道:“李都头莫要胡来,金寇虽少,善能野战,此时出城,必中其计。汤阴虽小,却城高三丈,方圆二里,如能固守,金军一时难下,援军一到,金人不战自退。”
李庚道:“量这厮们有何本事夺我州郡,今日且战一阵,不胜再做区处。”
王知县略想一想,道:“且依你兄弟去吧,好生在意,打仗非做儿戏,如若不敌,速退回城。”李氏兄弟随即点一千兵出城,壕边列开人马。
金军阵上王伯龙急不可耐,催动翻羽马,挥起鳌龙刀杀出阵来。马和尚怕王伯龙抢了头功,一拍绝地驹,舞起铁月铲,也抢出阵来。李氏兄弟各挺大刀相迎,战有三四十合,李氏兄弟败走,惹得兀术怒起,两脚磕镫,赤电虎斑兽窜出阵来,那本是千里宝马,眨眼追及李庆、李庚。兀术左一斧、右一斧,将李氏兄弟双双劈于马下,挥军抢了城门,杀进城里,知县王優只得奉上县印,与三千兵归附兀术。
兀术得了汤阴,即向斡离不报喜。斡离不高兴万分,又有军兵来报,说术烈速、活里改两军围打中山、河间两府,杀二万余人,两府固守,不敢出战,蒲察、绳果两将阵亡。斡离不道:“我已无后顾之忧。”遂令军马全力南征,涞水人董才领众前来归降。自郭药师降,知宋之虚实;及董才降,知宋之地里。
却说粘罕兵打太原不克,杀宋使臣太常少卿傅察。太原府q县降金而复叛,粘罕令宗室子突合速攻破q县屠戮殆尽。宋河东军帅郝仲连、张思正,sx军帅张关索、统制马忠合兵数万来援,耶律余睹、屋里海、突合速逆击之,张关索被擒,郝仲连、马忠、张思正败走,死万余军。
粘罕令完颜银术可总督诸军围太原,使耶律余睹留西京,自提兵向南伐宋。
且不说粘罕伐宋,却表两浙路杭州六和寺里,鲁智深、武松每日吃斋念佛,林冲虽在寺里做个闲散居士,却时常去往其他州县,祭奠征打方腊梁山阵亡兄弟,此时正巧不在。
一日,智深、武松忽闻知州曾孝蕴病故,智深悲道:“大宋又殁一好官。”
武松道:“不知下任是何人物?能否善待这一方百姓?”这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几日后,相继传来噩耗,恩师周同与宋江、卢俊义死讯亦到。
周同寿终往升极乐,二僧大哭半日,倒也无碍,只是宋江、卢俊义乃被蔡京主谋所害,智深与武松心中又起嗔怒,每每在梦中斩杀蔡京。
却讲曾孝蕴亡故后,新任知州名叫高权,乃是一个有道德的青天老爷,自上任后,杭州城里外夸赞不绝,哪知祸从天降,蔡京六子蔡鋆倚仗父亲权势,勾结“东南******”宁远军节度使朱勔,向道君皇帝进谗言,罢免了高权,蔡鋆却接替上任,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大肆搜刮民财,直弄得怨声载道。人都称其为“蔡虎”、“蔡大虫”。鲁智深、武松耳听眼见,早有为民除害之心。
这日,知府蔡鋆有事出衙,随从数百,这数百随从不是枪棒行家,就是武师教头,智深、武松得知难以下手,便蛰伏于府衙两旁,待其回府,伺机而动。
近午,蔡鋆果回,至府衙门前落轿,智深、武松遥遥见了,对视一目,大吼一声直奔蔡鋆,蔡鋆那百个护从,四面截堵,如何挡的住鲁智深,被鲁智深抡动伏魔月牙铲杀开血路,武松虽是独臂,但勇力不减,直杀到蔡鋆眼前,蔡鋆惊的手软脚麻,及待要走,被武松照后心一戒刀,透胸刺翻,武松又一刀削下蔡鋆首级,一腔血喷涌而出。蔡鋆横死杭州府衙前,却惊动了府衙里几百官差,一拥出来,使铁网罩住武松,横拖倒拽去了,绑进了府衙。鲁智深挥禅杖来救,也险些被挠钩搭住,只得杀开血路走了。杭州通判知蔡鋆被两个僧人所杀,将尸首收殓,又不敢擅自处置武松,只得将行文上报到东京,使蔡京得知,又发下海捕文书,张贴告示,画影图形,四处搜捉鲁智深。鲁智深怕波及六和寺僧众授缧绁之灾,不敢回寺,四处躲避,也要寻法搭救武松。
替天除暴安良,盈恶知府头落。
鲁达勇过朱亥,武松猛胜荆轲。
再说东京汴梁已然变了一番天地,道君皇帝见金军要渡黄河,令臣下直言进谏,使各郡邑统帅率师勤王。
天子闻粘罕危迫太原,对集英殿修撰、保和殿大学士宇文虚中道:“卿前番劝止伐辽,王黼不用卿言,今金人两路并进,事势若此,然则奈何?”
宇文虚中乃宇文粹中之弟,字仲达,见帝有问,奏道:“宜先再次降诏罪己,更革弊端,俾人心悦,则备御之事,将帅可以任之。”天子即命宇文虚中草拟诏书。
虚中拟诏略曰:“朕自即位以来,言路壅蔽,面谀日闻,恩幸持权,贪饕得志,上天震怒而朕不悟,百姓怨怼而朕不知。今日罪己自省,使天下臣民皆知朕之过错,愿四方英杰,同心协力,共保我大宋江山。罪己不殊,息天平怒。”
天子看过诏文道:“今日不吝改过,可便施行。”宇文虚中拜泣,将诏文颁布四方,又进言出宫人、罢应奉等事,天子皆从之。
此时守御抵抗金兵,缺乏良将贤才,天子欲召熙河帅姚古与秦凤帅种师道以本路兵会郑州、洛阳,外援河阳,内卫京城。
天子乃与宇文虚中说道:“卿与姚古、师道如兄弟,宜以一使名护其军。”遂以保和殿大学士宇文虚中为资政殿大学士,hb河东路军前宣谕使,虚中领命出京,宣诏姚古、师道军中,令直赴汴京应援。天子又生退位之心。
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道君皇帝下诏立太子赵桓为新君,招其入内殿,说道:“朕老矣!治国无方,却使金寇入侵,今日下诏立你为新君,可要尽心理政,驱除鞑虏。”遂将平日大红龙袍披于太子身上。
太子惊道:“父皇千秋万岁,正当英武之年,儿臣怎敢觊觎皇位?”乃将龙袍脱下。
天子变色道:“你是储君,迟早要坐此位,朕欲享清闲,你莫推却。快些入住宫中,更换帝服。”
太子跪地,涕泣哭道:“儿臣尚未准备妥当,实不敢当。”
天子怒道:“你为太子十年,有甚准备,今日授你排方玉带,你明日便是新君。”太子见不能辞,股栗受之,因而得病。又再三推却,天子不许。
因道君皇帝二子早夭,甚宠三子郓王赵楷,赵楷与道君皇帝一般,琴棋书画皆称一绝,乃是状元皇子,有意夺太子位,太子赵桓得梁师成极力相护,而保全储位。
赵楷闻知天子欲传位太子,至夜领亲随卫队直入皇宫,要见天子,却被提举皇城司何灌拦住,赵楷道:“吾有急事要见父皇。”
何灌抱拳道:“陛下有令,今夜不见人,三皇子且回。”
赵楷急喝道:“父皇招我前来,等我见了父皇,自有理论,快些闪开。”便引人要直入内庭。
何灌阻道:“大事已定,郓王从何处受命而来?末将奉命行事,三皇子休要为难在下,若要硬闯皇宫,陛下震怒,你我吃罪不起!”乃唤军兵列阵拦路。
赵楷见已是剑拔弩张,不敢强行闯宫,只得忍着怨怒,打道回府。何灌不日亦领禁旅随梁方平守黎阳。
夜间,太子赵桓在东宫听说郓王赵楷夜入皇宫未遂,与太子妃朱琏道:“三弟与我有芥蒂,若坐龙椅未必容我,我若迟疑不定,父皇定然传位与他。”
朱妃乃是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之女,此时二十三岁,生的美貌贤惠,遂对赵桓道:“太子即怕郓王抢了先机,何不顺了父皇心意,继承大统?”
太子道:“今时非比昔日,近闻金军要渡黄河,我若现在即位,恐要做亡国之君!”
朱妃道:“太子即位如能整饬朝纲、爱民如子、贬谪小人、重用贤臣,必能驱逐金寇,天下重现太平。”
太子道:“且容我思之。”太子说话间,忽内侍宫外高宣:“道君皇帝驾到。”太子与朱妃急忙起身迎驾,道君皇帝已入,太子、朱妃施礼。
天子道:“太子、儿妃勉礼,朕闻皇儿身体不适,故而使医官备药来看,可曾好些。”乃将太子扶于榻上同坐。
太子连咳数声道:“儿臣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多谢父皇惦念。”
天子道:“你我父子情深,不需如此说,既然无碍,明日垂拱殿还要朝见百官群臣。”太子唯唯应诺。
次日,太子头戴通天冠,身穿红龙袍,腰系蓝田带,手持白玉圭,足踏无忧履,由内侍捧着尚方剑相随,直到垂拱殿上,升坐龙椅,朝见群臣。史称钦宗。
群臣见了新帝,山呼万岁,行三拜九叩大礼,天子命三公九卿平身。是日,日有五色晕,挟赤黄光气,云气自日边荡摩久之。赵桓尊父赵佶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出居龙德宫。尊母显恭郑皇后为太上皇后,出居撷景园,后改宁德宫。新天子自居禁中,任李邦彦为龙德宫使,蔡攸、吴敏副之。大赦天下,大赏诸军,立妃朱琏为皇后,以耿南仲签枢密院事,下诏令京东、淮西、两浙募兵入卫京师。
太学生陈东、高登等见新君即位,率众伏阙上书道:“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邦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宜除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天子也有此意,十二月末,遂下诏改宣和八年为靖康元年,令臣僚、百姓密封上疏,陈述朝政得失。正月初三,斡离不六万人马已击败梁方平、何灌军,金军马踏黄河,攻取了滑州,何灌溃败回京,黄hn岸无一人御敌,金师直叩京城。天子下诏亲征,命童贯为东京留守,又贬王黼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安置永州。赐翊位大夫、安德军承宣使李彦死,并抄家。削宁远军节度使朱勔官,放归田里,凡由朱勔得官者,皆罢免。
太上皇帝眼见金人渡黄河要围汴京,便仓皇出逃亳州,童贯不受东京留守命与道君皇帝南逃,蔡京亦举家南下,以避战乱。
却说斡离不前军先至汴京御河,宋人正在焚桥,列阵河岸,金军不得渡河,金将合鲁索引七十骑涉河,杀宋焚桥军五百人,兀术以三千兵夜击汴京宣泽门,天子乃以李纲为东京留守、亲征行营使御敌,斩获百余人,直至天明,兀术方撤。兀术得知道君皇帝出走,选百骑追之不及,得马三千而还。
斡离不围困汴京,使吴孝民入城,问纳叛将张觉之事,并令执送童贯、谭稹、詹度,以黄河为两国新界,用皇室为质,割地赔款。
新天子命东京副留守李棁回使斡离不谢罪,且请修好。斡离不许宋修好,又使萧三宝奴、耶律忠、张愿恭来合议,令割三镇地,增岁币,称伯侄。赵桓不许,斡离不大怒,命大军攻通津、景阳等门,天子令李纲督战。何灌见金军势大,乞请入城,天子不许,令何灌控守西隅。
何灌得旨,乃与长子何蓟、左右副将韩综、雷彦兴道:“我军兵少,难以久持,只得背城一战。何灌年已六十二,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你等可愿留此?”
韩综、雷彦兴道:“太尉,我等誓死追随,决无悔意。”
何蓟道:“父帅,你我父子同心,何惧金人?不若与金军先见一阵,若固守不战,恐朝廷怪罪。”何灌遂开营与金军交战,对阵的正是兀术。
兀术在军前见了何灌金盔金甲,跨马扬刀,厉声叫道:“久闻何老太尉之名,射夏人透甲出背叠贯后骑,射辽人箭矢中石没镞,平方腊而获贼帅吕师囊,我却不知武艺如何,今日阵上可敢与我较量一番?”
何蓟本要出战,却被何灌喝止。何灌左手一捋银须,哈哈笑道:“老夫征战数十年,未曾一败,今日便叫你这鞑子知得老夫手段。”遂命何蓟、韩综、雷彦兴压阵,拍马舞刀直取兀术,兀术亦打马抡斧相迎。
何灌、兀术大战六十回合,未分高下。兀术虚晃一斧,拨马跳出圈外,叫道:“时已近午,你我少歇,饱餐一顿,再决雌雄。”
何灌年老气亏,也回道:“稍后再战。”两人各自拨马回营。
兀术回营与大将蒲察世杰道:“何灌虽老,仍英勇过人。”
蒲察世杰本名阿撒,身高八尺有余,擅使一杆狼牙棒,重一百四十斤。金国曷速馆斡笃河人氏,后迁徙辽阳。为人多力,每次与武士角力赌羊,必胜之。能一拳打折四岁牛肋,使牛暴毙。曾有粮车陷入泥淖之中,七头牛拉不能出,世杰双手拽出。勇力如此,因而被兀术看重。
蒲察世杰见兀术如此说,却道:“我等受二太子命,趁宋各路援军未至,当速破汴城,可使大军攻之,何灌兵少,有何能为!”
兀术道:“有理,午后我再与何灌一战,如若不胜,明日使大军攻之。”
两军午饭罢,何灌、兀术再次出营交战,几次换马,直战到天黑,仍未分高下,各自回营。
且说何灌回营与韩综、雷彦兴道:“今日兀术战我不下,金军必然趁夜偷营,我等当须防范。”韩、雷二将自去领兵巡防。
再说兀术白日与何灌战个平手,回营之后接到斡离不手书,要使大军夜袭,兀术得令,便使蒲察世杰领军在前,自督军在后,夜袭何灌大营,何灌与所部背城拒战三日,杀敌数千,自身亦被创百余,甲裳血染赤红,战死阵中。韩综、雷彦兴各自手杀数十人,相随何灌而死。何蓟虽未战死,却被毒箭贯穿左臂,拔箭毒发病死。
天子知何灌殁于战阵,为其哀悼,赐以金帛,命官护葬。却有人言论何灌弃守河津,被天子追削官秩。
绍兴四年,何灌中子何藓以何灌战死汴城之事泣诉朝廷,高宗下诏追赠何灌为履正大夫、忠正军承宣使。此为后话。
正是:
烽火满皇州,人头遍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