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命脸上不见悲喜。

甚至没有透出一点情绪。

若这便是身为一位帝王的素养，或许这份素养太过可怕了一些。

四周出奇地寂静，灵九朱冷眼看着面前这位“凡人”帝王，试图从对方举动中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身侧的两个女孩也在寂静的气氛中开始畏缩。

终归是普通女子，稍稍气氛诡异一些便没了那份从容。

饶是先前的诸般举动，或许也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口。

“若是不医治……你们三人便活不长久。”

帝王眉头微皱，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荡着。

就连悬桥下方的水面都因为这句话的出现而泛起一丝涟漪。

黑色的水，第一次泛起了波纹。

“黄帝既然不愿将此地大妖封印，那封印之事也唯有我们去做了！”

流紫月强提着自己的嗓子，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刻意拔高。

但她还搀扶着灵九朱，声音也确实高不了多少。

反倒是有些勉强的感觉。

“那大妖就算破封而出又如何，若是到了本帝疆土，本帝自然会将其诛灭，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既然黄帝有如此实力，为何不现在动手？”

“这小谪仙不是早已言明了，此地并非本帝疆土，本帝自然不能出手，非是不帮你们……毕竟你们也是大禹天朝子民，本帝又如何看得了你们受苦。”

言尽于此，姬天命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理由。

只是这姬天命的话，女孩却听不懂。

不论有多少的理由，她们只知道一点——这位“黄帝”帮不了她们。

“如此真的好吗？不管如何，你们已经接受了这谪仙的因果，达成了所谓的交易……而付出的代价甚至要波及来生……你们甚至连存在来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就算没有来生又如何！”

流紫月心里微微一怔。

虽然姬天命的话让她产生了片刻的胆寒，但随即一想——没有来生又如何？就算存在自己的来生，到时候想必也是与现在的自己没有半点关系，那还管得了什么？

“若是没有了来生，你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不是吗，灵九朱？”

此言却是对灵九朱所言。

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声冷笑。

“她们有没有来生我不清楚，但帝君若是继续攥着我不放，小心生了心魔。”

“哦？你一个被心魔吞噬的谪仙也配与本帝说这些？”姬天命头一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从不做亏本生意，还望帝君千万记住这一点。”

灵九朱双眸微眯，小声说道。

这片幽暗山洞之中再次变得出奇地安静。

直到那姬天命忽地笑出了声。

“呵呵……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灵九朱，这便是你的答案了吗？不过既然你已经站了队，可莫要后悔了。”

“我灵九朱站着的地方，是百草堂。”

灵九朱终于站直了腰板。

原本压在他身上的那股庞大威压也已经散去。

再看那姬天命已经散了手中神通，将红裙女子丢回悬桥上。

“希望到时候你的意志还是如此。”

“恭送帝君。”

灵九朱拱手，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虽然有些曲折，但能够得到如此结果也是不赖。

姬天命转身欲走，只是才向前几步后，又停下脚步。

“本帝有言在先，你灵九朱从今日开始不得踏入本帝疆域，若是违背本帝律令——便休怪本帝不留情面，这天下有灵族三人，你是唯一一个不留本帝情面的——希望百年之后你灵九朱还能有如此傲骨，哼。”

言罢，却是身周泛起一阵阵涟漪。

待那金光散去，却已经不见了姬天命的身影。

“果然只是分身……”

灵九朱有些后悔了。

若是知晓对方不过是分身在此，倒也想尝试一番对方的实力。

不过转念又想到此地还有三个凡人，那道念头也瞬间被他压了下去。

虽说是分身，那也是堂堂黄帝的分身。

又看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红裙女子，他也有些无奈。

单从气息上感应，对方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可就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灵九朱还是朝她走去。

此事是他考虑不周，没想到在自己离开之后洞天变得如此薄弱。

甚至在察觉到的瞬间便已经被人攻破进入。

……

山洞里燃起了篝火。

总共有四个人围坐在篝火边上。

少女巧扑在流紫月怀里，李玉枝再也不似昨天那般与流紫月保持一段相当的距离。

虽说仍旧是一副容易被人忽视的模样。

仍旧没有能够真正地和流紫月拉近距离，但事情仍旧在朝着好的一方面发展。

毕竟就算是从初遇一直到现在，她与流紫月也最多认识了一个多月。

悬桥到出口的那段距离被一块巨大的冰面覆盖，只需再向前一小段距离便能离开这里。

但所有人都没有提出从这里离开。

因为从此处朝着山洞之外望去，已经看不见一点的光亮。

就在经历了方才种种事情的这段时间里，天色已经再次暗淡了下来。

“……总而言之，你们以后就算是死了，魂魄也暂时是入不了轮回，非得等到那姬……咳咳，黄帝身死，天朝崩解之后才能再入轮回。”

“……我可不是坑你们，那黄帝虽然本事挺大，就是太过死板，谁让人家本事大呢……”

灵九朱正自顾自地给女孩们解释着她们也听不懂的话语。

但灵九朱不在乎，她们听不懂没关系，自己反正是已经尽到了讲解的义务。

而既然已经将该讲的都讲完了，灵九朱便轻咳一声。

将手里的木棍朝着朝着流紫月她们晃了晃。

“所以让我们再来交易一番如何？”

木棍上串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肉。

在火焰的炙烤中闪烁着油光。

没有风，却更能从火堆的温暖里感觉到一阵阵肉香。

最年幼的少女巧已经死死地攥着流紫月的手臂，眼里冒着星星。

小嘴不自觉地张得老大。

“将你们来生福缘的一成给我，我这里的肉管够，吃到你们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