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的沉默让黄袍男子得到了极大的快感，他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通红的烙铁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的墨老的胸膛之上，高温一点点向内侵蚀，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黄袍男子嚣张大笑，不过下一秒，他的喉咙被人紧紧掐住，笑声戛然而止。

那只手上的力道瞬间加大，他能清晰地听见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那是自己的脖子被人掐断的声音。

他的两只眼睛将要翻出来，不过到死也没有看见是谁要了自己的命。

林寒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快步走到墨老身前，一把将那块烙铁摘下来。

烙铁紧贴着他的皮肤，烤出来的油将两者粘在一起，他这样粗暴地拿下来，直接撕下来一大块皮肉，鲜血不要钱似的一汩汩冒出来。疼得墨老眉头直皱，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林寒撕破自己的衣角，把他的伤口包住，又往他的嘴里塞了两粒止血丹。拿出混沌剑，看向绑着他手脚的铁链。

长剑和铁链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擦出一片火花，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林寒的眉尾微挑，有些诧异。混沌剑乃是上古神兵，哪怕没有真气加持，削铁如泥依然不在话下，现在却连一道白印都留不下，看来这铁链也并非凡铁。

大洞中的妖魔哀嚎声越来越激烈，听得人头晕目眩，此地不宜久留，时间久了定会对心智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慕凝得到暗示，向混沌剑里注入能量，林寒再次举剑砍下，一连砍了七八剑，手上的铁链才被砍断。他如法炮制，又砍断了脚上的铁链，并且把它们都收进了空间戒指中。

“墨老，跟我走”

林寒搀扶着他，欲将他带出去。混浊的双眼突然一亮，老人一把将他推开，林寒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墨老，你……”

墨老好似疯了一样狂笑，紧紧地抓着牢门不肯松手，似乎并不想离开这里，搞得林寒一阵头大。

只要他上前去拉他，他就会狠狠地将他推开。也幸亏他在这牢房之中动用不了真气，不然以林寒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他这样攻击。

白光一闪，冷月现出身形。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发了疯的墨老，一肘击在他的后脑，墨老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林寒见状，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冷月的目光有些复杂。

冷月冷漠地瞟了他一眼，转头伸手扒开墨老的眼皮，眉头微微皱起。

“怨气已经深入骨髓，他已经救不回来了。我可以让他保持一刻钟的清醒，有什么问题你就尽快问吧。”

说完，他伸手点在墨老的眉心，一道白光没入，墨老乍然睁开双眼，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冷月侧身，示意他快过去。

墨老看见林寒，紧绷的脸渐渐舒缓，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林寒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知道事情的紧迫性，急忙走上前，一把抓住墨老颤抖的手。

“林，林寒。”

“墨老，我在。”

经历这件事的墨老明显比之前更加苍老，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看见他一脸激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墨老，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寒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你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墨老的声音微弱，林寒只好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我只想告诉你，雪儿是个好女孩，她这么做，全都是因为你，你不要怪她。”

林寒的眼皮一抖，震惊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询问之色。

墨老咳嗽两声，接着道。

“你猜的没错，我和她确实有关系，她，其实是我的女儿”

不理会林寒的震惊之

色，墨老接着娓娓道来。“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年轻的时候救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正是现在中州一流势力衍月门的门主，林雪的母亲。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你在一起长大的，但血缘的关联，让我不会认错。”

“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和身上中下的诅咒，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

墨老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衍月门和卿娃子的圣女教一样，所有的成员都是女子，她们的太祖曾被男人伤过，从此给所有人灌输一个错误的思想，让她们痛恨男人。并给历代门主下了一个诅咒，一旦和男人交合，整个衍月门就会为他们陪葬。她们的繁衍全靠食用求子树的果实，生下来的，也全都是女孩。”

说到这里，墨老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眼中的愤怒压抑不住。

“本来以为她只是个天真烂漫，别无所求的单纯女孩，没想到她的野心竟然这么大，手段也这么残忍。她本并不是上一任门主的女儿，但为了争夺门住之位，竟然不惜杀死门主之女，踩着尸体和鲜血登上了那个位子。”

听到这里，林寒恍然大悟，照这么说，林雪就是衍月门的少门主，身上中了诅咒，所以才会那样对自己，才会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一阵痛，痛的他大口大口喘息，像是被人按在水里又抬了起来，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

“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利用自己的女儿为她办事。她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她知道雪儿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墨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迫切。

林寒忽然感觉自己好没用，他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过这样的想法了，他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还要让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为自己牺牲。他双眼通红，呼出来的白气带着高温，在空气中留下明显的灼烧痕迹。

冷月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股清凉的能量遍布四肢百骸，让他舒服的一个哆嗦，渐渐恢复清醒。

“别着急，那日你既然梦到了她，说明她并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只是被关起来了。你现在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你要是垮了，所有人都会死。”

冷月的话像是当头一棒，一下子将林寒砸清醒过来。醒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你必须要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

墨老的表情十分痛苦，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但他却迫切地看着林寒，似乎有心愿未了。

林寒急忙凑过去。

“不，不要恨她。还，还有，把符纸交给她，告诉她，我已经，放下了。”

手中握着的紧绷的手突然垂了下去，林寒深吸一口气，眼神僵硬地缓缓上移到老人的脸上。墨老的眼睛已经闭上，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林寒突然觉得很难受，墨老的心愿明明未了，但似乎非常放心，对自己有足够的信任，知道自己一定会帮他完成心愿。

说起来，他和墨老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但后者在刚见面时就交给了自己这个重要的任务，如今死后，所有的心里话全都向自己倾诉，这给他极大的压力，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动力。

他知道，他说的第一个“她”是指林雪，叫自己不要记恨林雪。第二个“她”是指衍月门门主，他已经放下了两人的爱恨情仇。只有人死后，所有的恩怨才会化解。说起来，还真是嘲讽……

他呆坐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将墨老的尸体轻轻放回了牢房的稻草堆上，将地上那单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带着微红的眼眶，转身毅然离开。

既然他不想走，那便让他安息在镇魔塔中。他守护了这塔一辈子，就算死了，也要和那些妖魔斗争到底。

怀着沉重的心情，林寒按着原路返回。途中经过那个巨大的大坑，里面的妖魔大声欢呼，像是在和他作对一样。

林寒低着头，站在边缘，垂下的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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