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叔夏在灯下看医书,一面拿着针试着在人体模型扎针。房门轻轻敲了二下。
叔夏抬头说:“请进。”
秋芳和丈夫走了进来。
许神医笑道:“师弟,这么晚了还在学针灸。”
叔夏连忙请兄嫂坐下,微笑着说:“不学不行啊,人命关天,没有娴熟的手法,我真不敢下手。”
秋芳夸道:“师弟人既聪明又好学,哪家姑娘嫁了你才是有福。”
叔夏不好意思地笑笑。
秋芳对丈夫使眼色,示意他先开口。但许神医端起茶杯慢慢品茶,一声不吭。
秋芳只好主动开口:“叔夏兄弟,你今年二十了吧?”
“是的。
秋芳进一步说:“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师弟也到了结婚娶妻的年纪了。嫂子我想做个媒,把我妹妹秋茹许配给你,你俩年纪相仿,郎才女貌,实在是天作之合。如果你愿意,秋天就为你们办喜事。”
叔夏脸色一变,本能地摇了摇头:“多谢嫂子一番美意,但叔夏实在配不上令妹,所以——”
秋芳打断了他:“别这么客气,什么配不配的?我和你师兄觉得你们俩最般配了,要是没别的理由,这婚事就定了吧。”
叔夏急了:“嫂子,我对令妹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爱恋之心,我早已心有所属,所以请嫂子收回美意。”
秋芳一惊:“心有所属?你已经爱上别的女人了,她是谁?”
许神医也吃惊地放下茶杯看着他。
叔夏略一思索,郑重说道:“师兄,师嫂,实不相瞒,一年半前我就已经结婚了。我的结发妻子姓木,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所以我绝不会另娶他人。请嫂子收回美意。”
许神医瞪大眼睛:“原来你一年半前就结婚了?”
叔夏点点头:“是的。”
秋芳不相信地问:“你既然结婚了,那你结发妻子现在何处?这一年多来她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
叔夏脸上掠过一丝黯然:“我们新婚不久就失散了。我正在寻找她。”
许神医鄂然了:“一年半前与你失散的不是你师父吗?你们在落木江洪灾中失散,怎么你妻子也与你失散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难道,你师父就是——”他不敢问下去。
叔夏答道:“对,我师父就是我的结发妻子木氏。去年我们在洪灾中失散,一年多来我一直想方设法找寻她的下落。”
许神医和妻子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秋芳震惊道:“你怎么可以娶师父为妻?这,这不是乱了辈份?”
“她只比我大三岁,我俩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我为什么不能娶她?”
秋芳瞪圆了眼睛:“你,你这是**——”
许神医拉了拉妻子,低声说:“你少说两句。叔夏兄弟既然已经娶妻结婚,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他又扭头对叔夏说,“时候不早,我和你嫂子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叔夏说:“好。师兄,师嫂,晚安。”
许神医拉着妻子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们离开,叔夏低头继续练习针灸。
夫妻俩回到卧室。一直躲在走廊里的秋茹看见了,连忙跟了过来。她举起手正想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大声说话声。
房间里,秋芳气呼呼一屁股坐在床上:“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这么丢人。”
许神医苦笑着:“我早就提醒你了,桓师弟对秋茹没那个心思,可你不听,急着去提亲,现在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回来,你这是自作自受。”
秋芳更生气了:“你还怪我?谁知道他早就结婚了,娶的还是自己的师父?这样乱了辈分的事他居然做得出来。平日里我真是看走眼了,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循规蹈矩、踏实正派的好青年呢。”
许神医正色道:“叔夏兄弟一直是一个言行一致的好男人,这次他也没隐瞒我们,把与自己师父结婚的实情告诉我们。我倒觉得我一直没看错人。”
秋芳气得站了起来:“到这个时候你还夸他?秋茹是我亲妹妹,是你小姨子,你怎么向着外人?”
房门外的秋茹五雷轰顶,再也站不住,伸手扶住了房门。
房间里的许神医听到动静,问了一句:“谁在外面?”没有回音。秋芳打开房门,看到妹妹苍白失神的脸。
秋芳失声问:“秋茹,你,你都听见了?”
秋茹眼中浮出泪花:“姐,姐夫,这是真的吗?叔夏哥一年多前就已经结婚了,娶的还是自己的师父?”
秋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许神医叹了口气:“是的,他亲口告诉你姐姐和我的,他的师父就是他的结发妻子木氏。秋茹,你别难过。这世上还有很多好男人,我和你姐会再为你选个好夫婿。”
秋茹呆呆站了片刻,木然转过身离去。
秋芳不放心,想追上去。但被丈夫拉住了。
许神医低声劝她:“你越劝,她心里越难过,让她自己独自呆一会儿吧,这时候别去打扰她。”
秋芳长长叹了口气。
医馆里,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叔夏迟疑着说:“师兄,我想在医馆里住几天,晚上好好看看医书。”
许神医明白了他的用意,叹息着:“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晚上,许神医和妻子秋芳、儿子东儿一起吃晚饭。
秋芳看着饭桌上空着的二个位子,自言自语道:“师弟住在医馆里不回家,我妹妹也不过来吃饭,两人互相躲着,这象话吗?”
许东儿看着母亲说:“小叔不喜欢小姨,我早看出来了。娘,你就不应该逼小叔娶小姨。害得小叔也不回家了。”
秋芳生气道:“你懂什么?小孩子不许多嘴。”
许神医对妻子说:“你也少说几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