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叔夏细心地为苟太后伤口拆线,许神医和宫女在一旁侍候。
拆完线,叔夏说:“太后娘娘,您的伤口已经拆线,现在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苟太后开心地问:“真的吗?秋儿,静儿,快扶我下床走走。”
两宫女答应一声,小心冀冀扶着苟太后下床走了几步,苟太后虽然摇摇晃晃站不稳,但毕竟可以由人搀扶着走路,在场众人看了都喜悦无限。
叔夏说:“太后,您每天都走半个小时,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自己行走。”
苟太后开心笑道:“哀家在床上躺了半年多了,本以为要去见先帝了,想不到还能有重新走路的时候。”
许神医奉承道:“这都是因为太后洪福齐天,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齐齐跪倒,道:“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苟太后哈哈大笑。停了片刻,她扭头问赵整:“赵整,我的融儿还没有回来吗?”
融儿是苟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阳平王苻融,是苻坚一母所生的同胞弟弟。他作为亲王重臣驻过冀州边境已经二年多了。
赵整连忙答道:“回太后娘娘,您昏迷期间,天王就已经急召阳平王回京,但因为燕国在边境蠢蠢欲动,阳平王一时无法离开,所以就耽搁了些日子。”说到这里,他看到苟太后脸沉了下来,于是连忙说:“请太后放宽心,听说王爷已经启程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到长安。”
苟太后脸这才转阴为晴。
许神医和叔夏互相看了一眼,许神医道:“太后娘娘请休息吧,我与师弟下去给您熬药。”
苟太后点点头:“好。你们下去吧。”
许神医和叔夏起身退了出来。
下午,叔夏服侍苟太后吃药。苟太后吃完药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叔夏从太后寝宫出来,正想穿过院子出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站住。”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从声音他判断是栎阳公主——这个他十分厌恶而想躲避的人。
他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勉强跪下行礼:“臣参见公主。”
栎阳公主拿着马鞭慢慢走了过来,她一身戎装,似乎刚从外面策马归来。她走到叔夏面前,傲慢地打量着他:“桓叔夏,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本公主都是哭丧着脸?难道本公主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叔夏急于回去为太后娘娘配药。还请公主放行。”
栎阳公主恨恨道:“你以为你救治我母后有功就看不起人了?我告诉你:就算我皇兄亲口封你做了太医,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太医。本公主乃堂堂大秦公主,你一个太医在我眼里就是一只蝼蚁罢了。”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叔夏,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下子站了起来,吓得栎阳公主不由退了一步。
“不错,我这个太医在你公主眼里就是一只蝼蚁,是不是天下每一个黎民百姓,对于你大秦公主来说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
栎阳公主一下子被问住了,顿时哑口无言。
正在这时,院子外走进一位身着戎装的青年贵族公子,听到里面的对话,他不由站住了,静静打量着栎阳公主和桓叔夏。
叔夏竭力克制着自己,说:“公主如果没有别的事,叔夏告退。”
栎阳气红了脸,道:“不行,你必须马上跟我走,我刚才骑马时马被石子拌了一下,马腿受伤了,你跟我回去把我的马治好。”
叔夏扫了她一眼,答道:“对不起,公主,叔夏是御医,是为人治病的,宫里还有兽医,您给马治病找兽医吧。”
栎阳公主怒道:“我是公主,你是臣子,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给马治病你就得治。就算我让你给猪狗畜生治病你也得治。你马上跟我走,快点。”
叔夏冷冷看着她,一动不动。
栎阳越发生气,高声问道:“你听见没有?”
叔夏仍然一动不动,
栎阳公主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你给我跪下。”
叔夏仍然站立不动。
栎阳气得大声叫道:“来人,让他给我跪下道歉。”
两个禁军士兵闻声跑过来按住叔夏胳膊,强迫他跪了下去。叔夏人虽然跪着,但仍倔强挺着头,冷冷盯着栎阳公主。
栎阳有点不敢看他的目光,转开脸问:“桓叔夏,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给不给我的马治病?”
叔夏一字一句答道:“我是御医,是给人看病的,不是给畜生看病的。”
栎阳公主大怒,冲上去挥起马鞭狠狠抽了下去。叔夏身上、脖子顿时起了几道血印子。但他浑然不觉,只冷冷盯着她。
一直站在宫门口的青年公子震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注视着这一切。
栎阳公主一连打了十几鞭,直抽得叔夏身上血迹斑斑。到最后她手也软了,心也怯了。
她停下手,后退二步,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桓叔夏,只要你向本公主道歉认罪,乖乖听我的话给我的马看病,我就饶了你。”
叔夏心里骂了她几百遍:“去你妈的。”转开脸沉默不语。
栎阳公主提高了声音:“桓叔夏,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认不认罪?”
叔夏答道:“我是太医,只给人看病,不给畜生看病。”
栎阳公主怒不可遏,再次挥起了马鞭。
“住手。”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过头,一身戎装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
栎阳公主先是一惊,随即认出了来人,不由大喜。她‘嗖’地一下扔下马鞭,扑到青年公子面前,使劲摇着他的胳膊娇笑着问:“六哥,我和母后都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直按住叔夏的禁军士兵连忙松开叔夏,跪倒行礼:“参见阳平王殿下。”
叔夏一震,来人难道就是苟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阳平王苻融?他既是皇帝苻坚嫡亲弟弟,同时也是大秦国第一亲王,素以贤王美誊闻名秦国。
当他看清这位出身帝胄的青年王爷,心里不由喝了一声彩,想不到相貌丑陋的皇帝苻坚的亲弟弟苻融,竟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翩翩佳公子,他身材修长,相貌清俊,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身黑色戎装更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