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弟弟的话，苻坚不由锁紧了眉头，问：“六弟，你是说淮阳公苻腾有谋反之心？”

“是的，皇兄，他本就是先帝的第七子，是被您废掉的越王苻生的亲弟弟，他与他四个弟弟始终心怀叛志，皇兄不可不防啊。”

苻坚叹息着：“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我的堂弟，是你的堂兄，我们同宗同脉啊。而且这次母后病危，他再三慰问，还不辞辛苦带着四个弟弟从封地赶来探视母后，献上了凤凰玉雕，孝心可嘉，根本没有半点反迹啊。”

“可是皇兄——”

苻坚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下结论。”说完他站起身，“我们去看母后吧。”

苻融只好答应了一声：“是。”

兄弟俩走皇太宫寝宫的院子，叔夏正在火炉前熬药。

看到他们进来，他连忙跪倒：“臣参见陛下和王爷。”

苻坚说：“起来吧。”又问：“皇太后可还在午睡？”

叔夏正欲回答，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我已经醒了。”

兄弟俩抬眼望去，只见母后笑盈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母亲红光满面，行动自如，兄弟俩又惊又喜。

苻融问：“母后，您这样走路没事吗？”

“当然没事，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坚儿，融儿，你俩陪母后在花园里走走吧。”

苻坚开怀大笑：“好。”

兄弟俩陪着母后在花园里散步。开始时二人还有点担心，本能伸出手想搀扶母亲，可苟太后却甩开了他们的手，她走得虽然有点慢，但脚步沉稳有力，与正常人无异。二个儿子不由大喜。

苻融笑道：“母后，没想到您恢复得这么快。这太好了。”

苟太后呵呵笑道：“这全亏了桓太医啊，为娘每天的药膳都是他精心调配出来的，他熬的药最合我胃口，别人熬的药跟黄连一样难以下咽，只有他熬的药，我才吃得下去。”

苻坚和弟弟对望了一眼，会意地笑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许神医把画好的图纸递给叔夏：“师弟，我每次去给苻腾针灸时都暗暗记下了淮公府内部的院落路径。这就是我凭记忆画出的淮公府，你今天晚上真要打算夜探淮公府？”

“是的。师兄，我总觉得苻腾和他四个弟弟鬼鬼祟祟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要一探究竟。”

许神医问：“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许神医知道自己武功远不如师弟，自己同去也许会拖累师弟，于是说：“好，多加小心。”

深夜，身穿黑色夜行衣，戴着蒙面的叔夏悄然来到苻公府。按照师兄给他的图纸，他找到了苻腾住的房间。窗户上透出微弱的烛光。他藏身窗下，听到里面传出低低对话声。

房间里，苻腾和弟弟苻柳正在密谋。

苻柳大惊：“什么？苻融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苻腾答道：“是的。我们在建安寺地下仓库里藏有大量武器，一向极为隐蔽，可是今天白天居然有几个可疑香客出现在建安寺。我派人暗中跟踪了他们，他们竟然是苻融的亲信随从。”

苻柳咬牙切齿道：“苻融太精了，这么隐秘的事他居然也察觉了？立即转移那些武器。”

苻腾道：“来不及了，如果明天苻融向他哥哥汇报这件事，苻坚会立即下令搜查建安寺，那就全完蛋了。所以今晚我已经派出了最厉害的刺客‘九毒铁手’行刺苻融。”

苻柳问：“可苻融不仅武功极高，而且身居高位，想除掉他并不容易。”

苻腾冷笑道：“今晚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苻融本人兼任司隶校尉，负责监察京城治安和所有官员动向，他这个人勤勉于事，这几天经常夜巡长安城，今天晚上我命令九毒铁手带五名刺客，潜伏在他回王府的路上明德巷口，那条巷子人烟稀少，正适合下手，准备今夜就彻底干掉他。”

苻柳兴奋地说：“还是兄长深谋远虑。将来举事时，我们兄弟四人一定推举兄长做皇帝。”

苻腾道：“你就等好消息吧，多年来‘九毒铁手’杀人无数，从未失手。他铁掌上涂抹了几种毒药混合而成毒药，解药只我本人才有。现在已经是午夜，估计苻融也快活到头了。”

外面窗下听到这一切的叔夏惊出一身冷汗，他脑子迅速转着，悄悄离开了苻公府。

叔夏脚步沉重地走在长安大街上，脑海里浮出苻腾的话：

多年来‘九毒铁手’杀人无数，从未失手。他铁掌上涂抹了几种毒药混合而成毒药，解药只我本人才有。现在已经是午夜，估计苻融也快活到头了。”

………………

画面一转，去年初遇苻融的情景闪现眼前，

栎阳公主再次挥起了马鞭。

“住手。”苻融大声喝止了妹妹。

“他本来就是为人治病的太医，你却偏偏让他为你治疗你受伤的马匹，他不愿意，你就抡起鞭子打人，这分明是你的不对。你还狡辩？”

苻融看着他脸上、脖子上的伤痕，问了一句：“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

画面又一转，当他除掉石广柱后，苻融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问：“桓太医，昨晚宴会上，太后赐给石将军的那杯酒，是你端给石将军的吧？”

苻融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试探他是否会武功。

……………………

他犹豫了良久，最后终于向明德巷奔去。

明德巷里，苻融带着五名亲信随从返回王府，他们边走边说。

一随从笑道：“王爷，长安在您的管辖下，治安这么好，几乎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

另一随从也说：“是啊，您和陛下——”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突然止住张大了嘴，几乎在同时，苻融隐约听到了风声，他本能地向旁边一躲，一柄长剑擦身而过。苻融‘刷’地一声拔出宝剑，另四名随从也抽剑在手。

随从大叫：“王爷，有刺客，您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