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兄弟俩在许宅书房里商量着。
叔夏问:“师兄,北海王苻重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啊,我俩没露出任何破绽啊。”
“可他今天看我们的眼神太奇怪了,我觉得他正在怀疑我们。”叔夏说。
许神医思索着:“嗯,他今天眼神确实怪异。”
叔夏又问:“师兄,贺翔会不会从长安逃跑后,去幽州投靠了北海王?”
许神医连连摇头:“绝对不可能,铁掌刺客贺翔是淮阳公苻腾的手下,奉淮阳公之刺命杀苻融,苻融去年差点惨死在他手下,苻坚、苻融兄弟俩恨铁掌刺客恨得入骨,正下令全国通辑他,苻重怎么敢收留他?收留他就是与皇上和阳平王做对啊。”
叔夏点点头:“师兄说得有理。师兄,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夜探北海王府。”
许神医一惊:“不行,师弟,北海王可要比淮阳公凶残狡猾得多,他的王府必然戒备森严,机关重重,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我会多加小心的。”叔夏边说边开始换夜行衣。
深夜,一身夜行装、戴着蒙面的叔夏来到北海王府,凭借绝佳轻功跃入围墙,进入王府。但他很快发现,王府警备太严了,三三两两的卫兵们来回巡视。每进一层院子都困难重重。而他又根本不熟悉府内路径,最后他不得不在天亮前离开了王府。
此时北海王府里,北海王苻重正与心腹大将宇文勇密谋。
宇文勇道:“王爷,莫将已经查明,三年前皇上设宴的那天晚上,太后赐给石广柱的那杯酒,就是太医桓叔夏端给石将军的。”
北海王苻重眼放凶光,问:“真的吗?”
“莫将查得清清楚楚。王爷,看来桓叔夏和他师兄许神医疑点最大。可听说这二位太医都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的书生,而贺翔一定咬定救走阳平王苻融的那个蒙面黑衣人,昆仑剑法出神入化,内丹功摧金断石,连他的精钢铁掌都压断了,能有这样绝世武功的高手,肯定是昆仑派的顶尖人物,很可能就是昆仑派现任掌门,而许神医和桓叔夏会是他口中的那个昆仑派掌门吗?”
北海王冷笑了一声:“他们俩到底会不会武功,本王试试不就知道了?”
宇文勇有点担心:“王爷,虽然您位高权重,但听说这二位太医救过皇太后和阳平王,很受太后和阳平王的信任。你要是对他们下手,太后和阳平王会不会不高兴啊?”
北海王倨傲道:“就算他们救过太后和阳平王,也不过是个小小太医,而本王乃诸王之首,皇上也要叫我大哥,敬我三分。这二个小小太医敢奈我何?”
宇文勇谄媚道:“王爷所言极是。小小太医如何与您相提并论?你亲自出手教训他们都是抬举他们。”
北海王不屑地笑了。
凌晨,许神医仍然焦急地房间里等师弟。
秋芳推门走了进来,她轻轻为丈夫披了一件外衣,问:“真哥,叔夏兄弟还没有回来?”
“最啊,他夜探北海王府一直没回来,真让人担心啊。”
秋芳安慰他:“叔夏兄弟武艺绝伦,机智过人,我相信他一定没事的。”
话声刚落,叔夏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夫妻俩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叔夏摘下人皮面具,叹了口气说:“北海王府警卫森严,岗哨众多,王府内院落复杂,我很难找到苻重住的院子。”
许神医说:“找不到就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秋芳也说:“是啊,天都快亮了,你们兄弟俩都赶快睡一会吧。”说完她拉着丈夫走了。
叔夏换下夜行衣,轻轻叹了口气。
几天后,阳平王苻融把调查的昆仑一案的结果告诉了皇兄。
苻坚脸色严峻:“六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十一年前昆仑派被屠之事是冤案?”
苻融答道:“千真万确,臣弟查阅了当年所有案宗,做出了和王丞相一致的结论,昆仑派多年来信奉道教,派中弟子世世代代炼丹修道,与世无争。可当年北海王和淮阳公以追杀叛匪为名,派出手下大将石天柱和宇文勇,共屠杀了昆仑派弟子和无辜百姓共计二千多人,昆仑派就此灭门,这实属本朝一大冤案。”
苻坚脸色微变:“可大哥和昆仑派无怨无仇,为何要屠尽昆仑满门?”
苻融迟疑一下,答道:“昆仑派一向以丹术、剑术闻名天下。尤其是练丹术,听说昆仑练丹术天下第一,练制的仙丹可以长生不老。而北海王一向醉心于练丹之术。臣弟听闻北海王自从剿灭了昆仑派后,在幽州家中开设大量的丹房,请了很多道士专门为他炼丹。他吃丹药已经多年,功力也越来越强,这次臣弟观察他红光满面,双目有神。显然是吃了增强功力的丹药。”
苻坚声音有点颤抖:“你怀疑十一年前他剿灭昆仑派就是为了抢夺昆仑派的炼丹术?”
苻融低头未语,见弟弟已经默认,苻坚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大哥有吃丹药的习惯,但为夺炼丹术屠杀昆仑派满门,我还是不相信。也许他部下宇文勇追叛匪到昆仑山,因此误杀了那些昆仑派弟子。”
苻融抬头道:“宇文勇将军现在就在长安,皇兄如果真想知道当年昆仑一案的真相,把他叫来严加询问便知。”
苻坚不再说话。书房里一片沉默。
这时候宦官进来通报:“禀天王和王爷,王丞相求见。”
“请他进来。”
过了片刻,宰相王猛走了进来。
苻坚道:“爱卿赐座。”
等王猛坐下后,苻坚又道:“刚才朕的六弟已经把调查结果告诉我了,昆仑一案确属冤枉。是石广柱和宇文勇二位将军误杀了昆仑派和那些无辜百姓。如今石广柱将军已经溺亡,宇文将军多年来追随北海王立下战功无数,早已经将功折罪,所以此事就此了结,不宜再追究。”
这番话说完,王猛和苻融脸色都是一变,苻融急忙说:“皇兄,就算不处分宇文勇,但也应该为昆仑派平反,撤销对他们的通辑令啊。”
王猛也道:“臣赞同阳平王殿下的意见。既然案情已经查明,就应该为昆仑派平反,撤销对他们的全国通辑令,允许幸存的弟子继续在昆仑山修道。”
苻坚脸色一沉:“如果为昆仑派平反,就会毁了我大哥的名声,我大哥是拥立朕继位的最大功臣,岂可为了一个已经消失了的昆仑派寒了功臣之心?”
苻融一时无言。王猛拱了拱手:“陛下,昆仑派当年无辜被屠满门,死者数千人,如果一直这样沉冤不得昭雪,臣就怕那些幸存的弟子心中激愤难平,日久生变,在全国各地寻机复仇。”
苻坚冷笑道:“这样说来,我大哥前几日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这些昆仑派漏网之鱼也许真的混入长安,寻机找我大哥和宇文将军复仇?还有,三年前石广柱将军掉入粪坑溺亡难道真是昆仑派余党复仇所为?”
王猛和苻融全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