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直直跪在太后宫殿的院子里,额头还渗着血。耳朵里传来宫人们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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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善堂是太后开的,全长安城无人不知,北海王也敢砸,真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如果不是栎阳公主,他就把二位太医活活打死了,北海王居然敢在长安当众行凶杀人,胆子真大啊。”
“听说医馆里正在看病的老百姓也被吓死了几个,受伤者几十人,这些人已经写了诉状告到王丞相那里了。”
“是啊,宇文勇把桓太医打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阳平王大怒,已经把宇文勇双臂活活折断了。
“桓太医是皇宫首席御医,太后和皇后娘娘最信任他了,每天饮食药膳都离不开他,可现在他躺在床上养伤,以后谁来侍奉太后、皇后和太子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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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王越听越沮丧,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冲动了。他低估了许神医和桓叔夏,尤其是桓叔夏,这个年纪轻轻的太医竟然是皇太后的心腹御医,得罪了皇太后和阳平王,自己以后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不知过了多久,天王苻坚走进院子,他来到兄长身边,俯身去扶他:“大哥,起来吧。”
苻重跪着没敢动:“太后娘娘还没息怒——”
苻坚用力拉起他:“起来吧,你先回去休息。母后那里,朕自会去说。”
苻重感动不已:“陛下的恩情,臣心领了。”
苻坚吩咐宦官:“送北海王回府。”
宦官道:“遵旨。”
几天后的晚上,许神医一家人和叔夏一起吃晚饭。
秋芳兴奋地说:“听说北海王被皇太后用杯子打得头破血流,在皇宫里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他手下大将宇文勇更是被阳平王殿下折断了双臂,躺在床上起不来了。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东儿恨恨道:“这两人打伤了我爹和小叔,活该。”
许神医拍拍叔夏的肩膀说:“北海王和宇文勇打断我三根胁骨,打得你口吐鲜血,可他们也没好下场,一个被太后用杯子砸得头破血流,一个被阳平王折断了双臂。报应啊。真没想到皇太后和阳平王对我俩这么好。”
叔夏放下杯子问:“阳平王殿下真的折断了宇文勇的双臂?”
秋芳道:“千真万确,这事都在长安城传遍了,师弟啊,宇文勇可是秦国堂堂三品大将,阳平王为了你,居然把三品将军打成重伤。他对他真是仁义啊。而且阳平王还放出话来,宇文勇以后要是敢伤你半分,他就折断他全身所有关节。有了阳平王这句话,秦国以后谁敢动你啊。”
叔夏感动得眼睛湿润了:“阳平王和太后对我们恩重如山,叔夏无以为报。”停了停,他低下头,“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对不起太后和阳平王,他们对我如此信任,而我却利用他们的信任另有图谋——”
许神医又拍拍叔夏肩膀:“自古以来恩义两难全。而且事实上,你也回报过了,当初你严令我们昆仑派复仇只杀四个仇人,绝不滥杀无辜,绝不可伤及无辜,更绝对不可以伤及皇上、皇太后和阳平王半分。这些年我们昆仑派所有弟子一直遵照掌门人你的命令,从没有妄杀无辜。”
秋芳说:“师弟智勇双全,又是个重情守义的好男儿,难怪那位秦国公主——”她突然意识到失言,不由看了妹妹一眼。
秋茹表情淡淡的,她为叔夏挟了一筷子菜,轻声问:“叔夏哥哥,那位阳平王殿下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
还没等叔夏回答,许神医已经代他答道:“当初你叔夏哥保住了他一条腿,要不是叔夏挡着,他中毒后为了保命,左腿就被他皇兄锯掉了。”说到这里,他看着叔夏若有所思:“阳平王一直以为你只是救了他一条腿,但其实你还救了他一条命,如果不是你从刺客手下救下他,他早就被刺客挖心而死了。”
秋芳和秋茹都是一愣,东儿问:“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叔夏道:“此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师兄师嫂,我觉得北海王已经察觉到我们昆仑派已经潜入长安复仇,所以我们现在暂时停止一切行动,等风声过去再说。”
许神医点点头:“好。我马上把你的命令传达下去。”
北海王府里,宇文勇双臂包着绷带、打着夹板躺在床上养伤,房门一开,北海王走了进来,额头伤口用纱布包着。
宇文勇赶紧坐起身:“属下参见王爷。”他挣扎着想下地行礼。
北海王伸手阻止了他:“你双臂都折断了,好好躺着养伤吧。”
“谢王爷。”
北海王在他床边椅子上坐下。
宇文勇看着北海王额头包扎的纱布,小心冀冀地问了一句:“王爷殿下,您头上的伤难道是太后——?”
苻重羞愧垂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宇文勇望望北海王额头的伤,又低头看看自己包着绷带的双臂,沮丧万分:“真没想到桓叔夏和许真后台这么硬,早知道皇太后和阳平王如此包庇他们,我们真不应该动他们。”
北海王恶狠狠道:“就算太后和阳平王护着他们,本王也一定要揭穿他们真面目,我敢断定,太医许真和昆仑派必有牵连。”
“那王爷打算——?”
“等你把伤养好再说。”
“谢王爷。”停一下,宇文勇又说:“王爷,昨天属下的家眷已经从幽州来到长安,所以属下想回长安自己的府里养伤。”
北海王道:“好,本王马上吩咐人护送你回府与妻儿团聚。”
宇文勇连声道谢:“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