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神医和妻子交换了一下目光,许神医站起身,正想走过去安慰师弟,秋茹已经走到叔夏面前。
她把手轻轻放在叔夏肩头,低声说:“叔夏哥哥,当年我父母全家遇难时我也是这样,我难过得几天几夜不吃东西。可最后我还是挺过来了。人总是这样,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后又爬起来重新出发。叔夏哥哥,你一定要坚强啊。你是我们昆仑派掌门,我们还要靠着掌门人带着我们重振昆仑呢。”
叔夏深深震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闪过深深感动和一丝惊讶。就象上次秋茹几句话就吓退北海王部下一样,这个女孩儿瘦弱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坚强和聪慧。
他拍拍秋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轻轻挪开她的小手,低声说:“谢谢你,秋茹妹妹。我绝不会倒下。”
秋茹开心地笑了,许神医和妻子也欣慰地笑了。
叔夏向后一仰,身体深深靠进椅子里,眼睛望着屋顶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好象是对师兄说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当年我在昆仑山学艺时我师父每天晚上都教我一篇古文,她给我讲过《史记》,里面有一个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当‘图穷匕首现’的时候,也就是荆轲刺客身份暴露之时。现在我们处境也是如此,我总觉得离‘图穷匕首现’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许神医深深震了一下,与秋芳、秋茹互相对视了一眼。
“师弟,你是觉得离我俩身份暴露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不错。”叔夏坐直身体,望着师兄师嫂道,“这六个昆仑弟子虽然宁死不屈没有供出我们,但苻坚和王猛都已经深深怀疑到了我俩,现在连皇宫也不让我俩走近一步。王猛和苻融已经立下军令状,千方百计要抓住杀死宇文勇的刺客。我觉得离我们身份暴光这一天真的越来越近了。”
许神医思索着笑道:“师弟,你说的太对了。我俩本就是潜伏长安的刺客,‘图穷匕首现’就是我们身份暴光这一天,对了,我俩就象当年的荆轲,而苻坚不正是秦王吗?不过他这个氏族秦王比起当年‘一扫六合,统一天下’的秦王赢政还是差了许多。”
叔夏点了点头:“不错,荆轲刺秦王,图穷匕首现,正是我俩今天的写照。其实我俩并没打算要刺杀苻坚,秦王苻坚是胡人皇帝中最好的一位,也算是一位仁君。我俩潜伏长安数年,只想刺杀淮阳公和北海王这些屠杀我们昆仑派的郐子手。”
“可苻坚已经对我们昆仑派举起了屠刀,”许神医激动地说,“如果不是他弟弟阳平王仁慈,这三个昆仑弟子现在已经在长安街头被凌迟处死了,这种深仇大恨,我许真永世不忘。师弟,你身为掌门,难道要坐视自己的部下被一刀一刀凌迟吗?”
叔夏血向上涌,脸涨得血红,额头青筋跳动,内心也激愤到了极点。
秋芳脸色苍白,忍不住抓住丈夫的手,颤声说:“真哥,我不要你当荆轲,你还有我,还有东儿,我们一家三口要好好活下去。我俩要看着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儿孙满堂。真哥,你答应过我的——”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许神医心一颤,望着妻子美丽苍白的脸,激愤之色慢慢淡了下去。
秋茹也泪花闪闪,望着叔夏说:“叔夏哥哥,我姐姐说得对,你和姐夫毕竟不是荆轲。荆轲是一个无家无业的单身刺客,无牵无挂,而姐夫有姐姐,你也有木姐姐,木姐姐一定还活着,你不是每天都盼望着和她团聚吗?”
听她提到云乔,叔夏不由百转柔肠,是啊,自己与云乔的白首之约还没有实现,岂能轻易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