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答道：“贤王称不上，但我一向说话算数，只要你们招供，你们所犯罪行本王都可以赦免。”

王猛开口了：“阳平王这是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不招供，三天后就会在长安街头被凌迟处死。”

三人不禁颤抖了一下。

王猛走近一步，道：“你们还是说吧，不然三天后被一刀一刀凌迟处死，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仍然沉默不语。

王猛计上心来，他开口说道：“我王景略敬重你们是重义气的汉子，也不为难你们了。我只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认识许真这个人吗？”

三人一惊，他们都认识左堂主许真。听王猛发问，几人心里又惊又怕。

苻融心里暗自佩服王猛的心机，他和王猛都目不转睛观察着三人的脸色，可惜这几人受刑过重，脸上血肉模糊，任何表情也看不出来了。

一人故意问：“许真，许真是谁？”

王猛冷笑了一声：“他是太医院的太医，你们认识他吧？”

另一人道：“丞相大人，您与许真有仇吗？一定要让我们乱咬人，如果我们按您的吩咐咬上这个许真这个人，您给我们什么好处啊？”

一人又笑道：“是啊，丞相大人，您说说给我们什么好处？如果您开的价比阳平王还高，您让我咬谁我们就咬谁，不要说许真、王真，就是北海王苻重，我们也照咬不误。怎么样？”

见他们无所畏惧，王猛眉头紧锁，一时间无计可施。

一人道：“阳平王殿下，您号称一代贤王，我们相信您，可我们不相信王猛。王丞相让我们乱咬人，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听他的啊？”

苻融淡淡道：“如果你们相信我，就如实招供，你们认识许真吗？”

三人用力摇摇头。

一人道：“我们不敢欺瞒王爷，我们确实不认识什么许真。”

“那你们的头目是谁？你们的掌门人又是谁？”

三人又沉默了。沉默良久，一人嘴唇动了动。

苻融连忙靠近他，想听清他说什么。

这人嘴唇微动，轻声唱出了几个字。

旭日东升，照我昆仑。群山巍峨，光芒万丈。

这时候另外二个昆仑弟子和着他的词唱了起来，

冬日踏雪行，

夏日听松涛。

心怀忠贞志，

长剑舞乾坤，

剑魂永相传。

三人越唱声越大。

外面的士兵听见冲进了进来：“不许唱，再唱割了你们舌头。”

苻融摆摆手，士兵不吱声了。

苻融环视着他们的脸，三人仍然一字一句地唱着，脸上血肉模糊，但眼里却射出一种神圣的光辉。

苻融缓缓后退着，慢慢退出了刑室，王猛跟了出去。

苻融吩咐士兵：“别再折磨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士兵答应一声。

苻融转身离开牢房。他站在院子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衬出他挺拔俊秀的身影。

王猛默默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殿下是秦国最有仁爱之心的亲王，我王景略自愧不如。”

苻融淡淡笑了：“丞相过奖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算把他们凌迟了也没用，反倒激怒他的同伙以更加血腥的手段报仇。”

王猛：“可您私下里处决了要犯，北海王知道恐怕——”

苻融大声道：“就让他来找我好了，我不怕他。”

王猛笑了：“干脆说三个犯人受刑过重死了，何必让北海王再骚扰您呢？这事我来办吧。”

苻融笑了，王猛也笑了。

次日，北海王听完管家汇报：“什么，三个犯人一晚上都死了？

管家答道：“是，王猛和阳平王审了一夜，这三人本来就已经只剩下一口气，架不住拷打全死了。

北海王哼了一声：“便宜了他们，否则本王将他们全部凌迟。

三天后，得到消息的许神医夫妻、秋茹和叔夏坐在房间里，黯然神伤。

许神医叹道：“这六个兄弟是好样的，至死也没有吐露一个字。”

秋芳说：“我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真怕他们会供出你。至少我们现在是安全的，不用再急着走了。”

叔夏久久沉默着，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这六个弟兄生前的音容笑貌，这六人和在宇文将军府里遇害的十几个兄弟一样，都是自己从昆仑山带到长安的。如今他们却全都殉难了，再也不能跟随自己重回故乡了。

他低下头，泪水无声划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