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把吴江的口供递给他:“你经常去福善堂,一定还记得一个叫武仁的仆人,此人真名叫吴江,真实身份是昆仑派右堂主,今天从福善堂跑出来被我们官军当场抓获,他供出了他所知道的昆仑派的全部口供。”
叔夏脸色一变,颤抖着手接过口供仔细看着。愤怒、震惊、忧虑打击得他站立不住,他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那我师兄师嫂他们——”他不敢再问下去。
“你师嫂的妹妹白秋茹去福善堂通风报信时被官兵当场乱箭射死,你师嫂被抓到刑部大堂后拒不招供,而且想乘机谋杀北海王,北海王不得已只好将她击毙。你师兄也拒不招供谁是昆仑派掌门,而且还诅咒王丞相活不到五十岁。我念在他毕竟救治过我母后情份上,同时也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对他用刑,现在已将他暂时收押在牢里。”
叔夏一阵天旋地转,短短一天之内,师嫂和师妹竟然全都不在人世了,他眼前不断闪现今天与师兄、师嫂、秋茹分别前的那一幕…………
他的马车已经走了很远,可秋茹却追了上来:叔夏哥哥,叔夏哥哥。
他停下马车,跳了下来,问:“秋茹妹妹,怎么了?”
秋茹呆呆看了他片刻,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他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儿已经泪流满面
…………
叔夏只觉胸口窒息无法呼吸,他死死抓住前胸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苻融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悲痛欲绝,转开了目光:“虽然吴江的证词证明了你与昆仑派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纯粹的医生。但你师兄毕竟犯了大罪,是朝庭要犯,所以你已经不能再在皇宫里当太医了,你先在我府里住一段时间,等你师兄的案件审理结束,我再派人送你回家乡庆州。记住,桓叔夏,你以后就做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永远不要有为师兄报仇的念头。切记,切记。”
叔夏好象没听见似的,只呆呆望着地面,整个人象傻了一样。
阳平王拿着口供走出了书房,他在书房外站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里面传来痛哭声。他摇摇头,快步离开了。
夜深了。叔夏仍然坐在桌前低声饮泣。他一面哭一面在反思自己,他早看出吴江贪恋钱财,意志不坚,不堪大用,所以一直没对他委以重任,但看在他是昆仑派的元老,一直让他担任仅次于掌门的右堂主,此次吴江擅自行刺宇文勇,致使自己和昆仑派全面暴露,彻底打乱了自己的复仇计划。这样的害群之马,自己早应该把他杀掉以绝后患,可自己也仅仅只是把吴江撤职让其反省,最后终于造成他的叛变,把师兄一家送上绝路。自己对吴江的一念之仁害死了师嫂和秋茹,是自己的妇人之仁害了她们。
天亮后,仆人把饭菜端了上来。叔夏根本吃不下,但想到师兄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他咬着牙咽下了饭菜,然后在房间里闭目养神,谋划着如何出去救师兄。
从王府出来,苻融就坐车赶到了皇宫。他和皇兄苻坚一起面见母后,把许真一案如实禀告了母后。苟太后默默看着案上的口供,脸上失去了血色。皇后和栎阳公主坐在她身边,脸上都是极度震惊和不知所措。
苻坚低声说:“母后,吴江的口供是王丞相和六弟亲自审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在。而许真本人也供认不讳。三年来,他利用太医身份作掩护,接连行刺了石广柱将军和宇文勇将军,实在是罪不可赦。我已经将他打进大牢侯斩。至于他的师弟桓叔夏,虽然毫无武功,与昆仑派无任何关联,但作为重犯亲属,也不能留在宫中作太医了,我已经下旨将他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栎阳公主急切地问:“那桓叔夏现在人在哪里?”
一旁的苻融答道:“我已经将他接到我王府里软禁起来,待处决完许真,我会派人护送他回家乡作个普通老百姓。”
栎阳公主松了一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犯罪的是他师兄,不是他。他是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医生,可现在连医生也不能作了,回能回家种地了,处罚得太严厉了。”
皇后轻轻拉了拉她衣角,说:“栎阳,陛下看在桓太医曾经医治母后和六弟有功,此案没有株连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苻坚冷冷扫了妹妹一眼:“你要是赚皇兄处罚得严厉,明天我就把桓叔夏发配到囚犯流放地,让他给那些犯人看病。”
栎阳公主急了:“不,不要,皇兄,你还是让他回家种地吧。”
苟太后叹了口气:“皇上处理得对。许真欺瞒皇上和哀家,着实可恨。只不过他毕竟曾经救治过哀家,而且防治京城时疫有功,皇上就别用刑了,直接赐他自尽吧。”
苻坚犹豫了一下:“可是北海王说他罪大恶极,必须用刑让他招供出昆仑派头号主犯——他们掌门人的下落,还有那些已经逃跑同伙的下落,否则这些漏网之鱼会卷土重来,必成祸患。”
苟太后脸色苍白,一时无语。
苻融开口了:“皇兄,母后,我很了解许真,在防治京城时疫时,一般人畏惧传染病如虎,躲得远远的。可他身前士卒,昼夜医治那些重症病人,他的意志和胆量比他师弟桓叔夏还要强,所以就算把他凌迟了他也不会招供。我赞同母后的意思,直接赐他自尽。”
苟太后和皇后连连点头。
皇后说:“六弟说得对,直接赐他自尽吧。”
苻坚道:“可是他不招供,如何抓住昆仑派掌门人还有那些逃跑的同伙?这件事朕还要和朝臣商议们后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