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栎阳公主来到母后宫中,亲自喂母后吃药,可苟太后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苟太后皱紧眉头:“药太苦了,我舌头都麻了。你放在那儿吧。”
栎阳公主劝道:“可是母后,您不吃药病就不会好。您再多等几天,六哥马上就会把桓太医带回来了,他会亲自为您熬药,他熬的药您一定能吃下去。”
苟太后被她的话逗笑了:“傻丫头,你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大秦毕竟杀了许真全家,就算你六哥亲自去招降他,他也不一定归顺。”
苻萱连连摇头:“不会的。桓叔夏和六哥关系最好,他们有点象兄弟呢。六哥的话他一定会听。”
苟太后锁紧了眉头:“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兄弟?你皇兄和你六哥才是亲兄弟。”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母后,萱妹,你们说什么呢?”
母女俩抬起头,阳平王苻融走了进来。
宫女们纷纷下跪行礼:“参见阳平王殿下。”
苻融挥了挥手让她们退出去,然后在母后床前坐了下来。
苟太后问:“融儿,你明天就出发去招降桓叔夏,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母后,明天一早就动身,一切顺利的话,几天后就能带他回来。”
栎阳公主兴奋地问:“六哥,你这么有把握他会听你的话?”
“不是我有把握,而是桓叔夏原本就想通过揭发北海王谋反,通过合法手段利用朝庭力量诛杀北海王苻重报仇,只是后来吴江的叛变把他一切计划都打乱了。许真的死更是把他逼反了,如今北海王的谋反又重新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苟太后忍不住问:“真的吗?他和他师兄原来一直是这个想法,他们从来没有过造反的念头?”
苻融用肯定的语气答道:“是真的。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去年我审问许真时他也亲口这么说的。他与桓叔夏来到长安只为了刺杀当年屠杀昆仑派的郐子手石广柱、宇文勇和北海王几个人。桓叔夏和许真曾经严令部下,绝不可滥杀无辜,绝不可伤及无辜。只是后来发生的变故太多,也许真是天意。”
苟太后叹息道:“难道真是天意不可违,命中注定的事真的无法改变吗?”
栎阳公主和哥哥苻融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了。
几天后,五将山昆仑军的驻地上热火朝天,许东正在训练新加入的昆仑弟子,叔夏带着杜枫和何洛在一旁观看。弟子们一面练功一面唱着歌曲。
刘百万匆匆跑了过来,抱拳行礼:“掌门人,阳平王殿下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
杜枫忍不住笑道:“掌门,您真是料事如神,阳平王殿下亲自来招降您了。”
叔夏问:“他带了多少人?“
刘百万答道:“只带了五十名随从。”
何洛忍不住开口了:“五十人?这位殿下胆子还真大,可能他也知道我们掌门重情守义,肯定不会伤害他分毫吧。”
叔夏略一思忖:“请他到大账。”
刘百万答道:“是。”
叔夏转身向大账走去,何洛和杜枫跟了过去。
刘百万陪着阳平王走进昆仑军的驻地,绝大多数的弟子们还在专心训练,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行人。苻融不禁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们。他注意到光是在场上训练的士兵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二千人。他们精神焕发,军容整齐。
他又顺着山坡看去,搭建的账篷成片相连,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山坡。
他扭头问刘百万:“你们这支昆仑军现在有多少人?”
刘百万笑着答道:“不多,只有三千人。”
苻融问:“三千人还不算多吗?你们昆仑军成立才一年,看来你们击败苻幼叛军后,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刘百万笑而不答,指指了前方,道:“殿下请吧,我们掌门人正在大账中等您。”
苻融带着二名亲兵走进中军大账,叔夏正坐在账中等他,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这还是自去年长安郊外分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两人目光相遇,不约而同凝视对方良久。
叔夏抱拳行礼:“叔夏见过阳平王殿下,失礼了。”
苻融笑了笑:“桓叔夏,一年不见,你从一个拿着药箱治病救人的医生,变成了征战沙场、大杀四方的将军了。”
叔夏答道:“阳平王过奖了,叔夏也是情势所逼,如果我不起兵,早就象我师兄许真一样成为你皇兄的刀下之鬼了。”
听到提到许真,苻融脸色不由一暗。
叔夏问:“殿下作为秦国最尊贵的亲王,亲临我驻地,不知有何使命?”
苻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杜枫等人,道:“桓叔夏,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叔夏说:“当然可以。”他看了一眼杜枫、何洛:“你们先下去。”
杜枫何洛说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苻融也对身边亲兵说:“你们出去等我。”
亲兵应声退出。
众人走后,账篷里只剩下两人。
苻融直接说道:“我也不绕圈子了,十天前北海王苻重在幽州起兵谋反,天王任命我为征讨大都督率军平叛。不知你愿不愿意归顺我大秦,随我一同征讨朝庭叛逆?杀了谋反的北海王苻重,也算是为你师兄许真报仇。”
叔夏微微一笑:“叔夏当然想为师兄报仇,但征讨完北海王之后呢?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当我们昆仑军替朝庭诛杀完北海王,叔夏担心你皇兄象对待走狗和良弓一样处决了我。”
苻融脸色微变:“桓叔夏,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您。您是秦国最贤明的亲王,叔夏一向对您尊敬有加。但我不相信你皇兄和丞相王猛。叔夏一人生死是小事,但我手下还有三千多昆仑弟子,他们随我出生入死,情谊深厚,我一定要确保这三千多人的生命安危,所以不得不谨慎从事。”
苻融盯着他看了片刻,问:“桓叔夏,那你归降我大秦还有什么条件吗?不妨说出来吧。”
叔夏问:“您虽然是天王的亲弟弟,但能替你皇兄做主吗?”
苻融说:“你先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做主?”
叔夏道:“我有三个条件,第一,叔夏一身医术都是我师兄许真亲授,如今我师兄已死,叔夏立誓从此不再行医,大秦国除了皇太后和阳平王殿下之外,叔夏不会给任何人看病。”
苻融心一沉,想到了丞相王猛,自己内心深处还指望桓叔夏归降后为王猛治病呢,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苻融又问:“另外二个条件呢?”
叔夏答道:“第二,叔夏和部下素来仰慕阳平王殿下,我们归降之后只想在阳平王账下听命。希望王爷不要嫌弃我们。”
苻融微微一笑:“这个条件我倒可以答应你。”
叔夏说:“最后一个条件,叔夏和部下诚心归降,但如果有一天天王和朝庭已经容不下我们时,请王爷允许我们自行离去。”
苻融脸色一变:“这绝对不行,既然归降就终生不能反叛,岂有自行离开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