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当真要街头卖艺?!”李冒公震惊道。
唐三度和颜悦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能有假不成?”
“万万不可呀爷!”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你,从前最珍爱那把胡子,不也说剃就剃了?”唐三度翻身上马,脸色一绷,任胸口隐痛淡化,慢慢的直起身,催马前行。
李冒公抬手抓抓自己的大光头,无言以对,纵马跟上。
回到府里,唐三度不顾李冒公和徐嬷嬷的反对,在司琴等人的帮助下,整日沉湎于抚琴作曲。
唐三度虽然会些音律,对于唱曲却是一窍不通,好在司琴会许多曲子,也爱唱。在翠山亭,唐三度抚琴,咿咿呀呀的唱和声缓缓流出。
一派和谐欢快,时而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唐三度也乐得自在,心花怒放。
招娣摇着他的手臂问:“爷真的要给百姓们唱曲儿听吗?”
唐三度摸摸她的小脑袋:“没错,你说唱哪个才好呢?”
招娣甜甜的笑道:“爷唱什么都好听。”
“还没唱呢就说好听,贫嘴。”唐三度笑道,听着司琴唱的「蕉窗夜雨」「出水莲」都十分悦耳,却无论如何也唱不出那股娇柔,也上口不惯,遂自己编写了一首「不解伊,」让人啧啧称奇。
景菊打趣司琴:“我就说爷唱不上来你那个娇劲儿,被我说中了吧?”
司琴面红耳赤:“我只唱给爷听,谁让爷唱了。你们连哼哼都不会,还取笑我!”
唐三度笑道:“司琴,到时候你也唱几首,景菊锦梨秋兰,你们认真的排一则舞,本王与司琴唱和,你们演绎,才有看头,再好不过了。”
锦梨“呀”了一声,众人一惊,只见她诧异道:“敢是司琴与王爷成了夫妻了,一唱一和,夫唱妇随~”说完,众人捧腹大笑,司琴羞的粉面通红,嗔怪几句,仍旧敞开嗓子,酝酿出柔美的声音,节奏分明。
唐三度精神乏了,拿起惯有的姿势,托着下巴闭目养神。
招娣拿小拳头给他捶背,他仿佛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渊,一直往下坠,往下坠,末了被什么东西托住,在空中摇摇晃晃,上不来下不去,心口堵的难受。当他将曲子拿来练习的时候,总觉得某些要领把握不住,司琴只会唱而不会教,他一时犯难,懵的想起夏清风曾提过飘香楼有个柳芳茵,琴曲绝佳,何不去拜访拜访?
携了琴,望飘香楼而去。
三天后的燕州城,前所未有的热闹,王爷卖艺,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听说,谁不来凑热闹?
街心官道旁有片宽阔的场地,及早的搭起一个高台,红毡铺地,耸起一座简易而精致的牌楼,两旁各挂一串红灯笼,一侧临时搭起凉棚。
宁王还没到,现场就人满为患了。
夏清风起个大早,没有随徐家车轿同来,先去了衙门,问案件进展情况,得到的结果是仍在调查中。
她愤愤地,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没结果?她欲追问,衙门里只剩下不管事的衙役,白守成和一家人都去街心占位子了。
出来时,正撞见白柔桑的轿子,白柔桑把头往轿帘外伸着,焦急的问跟轿子的丫鬟:“姑爷还没来吗?”
道:“小姐,姑爷说的很明白了,不想凑热闹,待会还有事呢。”
白柔桑急的捶胸顿足:“衙门又没事,他还有什么好忙?”
青萍道:“奴婢也不知道呀。”
白柔桑:“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不是说他经常趁没人的时候抱着一只破鞋喃喃自语吗?得了相思病一样。”
青萍:“奴婢没这样说过,小姐记错了。”
白柔桑:“吃了姑爷什么好处?连我都瞒了。”
“奴婢不敢。”
“贱蹄子,墙头草,两边倒,姑爷给你些好处,你就不认得老娘是谁了!”
“奴婢怎敢欺瞒小姐?近来那只绣花鞋被三夫人借了去,说研究上面的针线手法,当真不在姑爷手里。”
轿子越来越远,夏清风怦然心跳,看样子,白柔桑和夏致过的并不好,夏致居然时常睹物思人吗?
这么一想,她更加羞愧,不该每次见他都冷言冷语,又不禁欢喜,他着实念着自己呢!
他放着唐三度这么个大热闹不凑,是想找机会约她吗?
于是,夏清风也不往街心去了,蹑手蹑脚的走去白家。
走出二三十步,墙角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拉住她,拽了过去。
夏清风毫无防备,被拽的闪一跤,站稳后,瞪着近在咫尺的布衣女子,惊的说不出话,女子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小溪!”两个字,终于脱口而出,小溪连忙做个噤声的动作,冷眼瞧她,说道:“我可以帮你。”
“什么?”夏清风摸不着头脑。
“帮你杀了唐三度。”
夏清风一口气没上来,小溪拧眉:“你煞费苦心的安排出这个局面,不就是想趁乱杀了他吗?我姐夫说,你做的很好。”
“我……”夏清风惊怔道。
小溪推给她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心思缜密,喏,这把剑拿着,以防万一,刺杀还要靠暗器。”说着,就欲带夏清风一起潜伏。
夏清风吞吞吐吐:“哎,现在杀他,是不是太仓促了?”
小溪回过头,注视着她:“那你说何时动手最为合适?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还是结束的时候?”
夏清风百口莫辩的感觉:“我的意思是,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
“真相大白?”
“就是那场命案的凶手,确定是他以后……”
小溪冷笑连连:“你这是起了异心!别忘了你在草木轩怎么说的。”
夏清风:“不是,我只是想让他死个明白。”
小溪甩她一个眼刀子:“姐夫怎么会选择跟你这种优柔寡断的女人合作?”夺过她的剑,欲一个人行动。
夏清风也不追,由她去。
她还要去见夏致,没工夫管那么多破事,走在路上,忍不住想:“唐三度,以前你护我几次,我也为你挺身而出过,算是扯平了,不是我不想救你,都是你自己作的。”
她避在白家门口的石狮子旁,等夏致出来,一等二等,就是不见夏致的人影儿,反而发现拐角墙后,有个人探头探脑,索性走过去看个究竟。
沉闷的气喘声隐隐传入耳中,恍见一个头发花白形容枯瘦的老太太,抱着一只破碗缩在墙后。
夏清风霎时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