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铸然笑了笑道:“煜哥儿被梨先生收为弟子,我们就去梨先生的家乡安家。”
何采薇闻言不免惊讶,“三叔是说煜哥哥已经......”说着看向一旁的何煜,眼中满是惊喜。
何煜哈哈笑道:“怎么不相信吗......你煜哥哥我本事可大着呢。”
“相信,我相信。”何采薇弯着眼笑,这样一来何煜就是得偿所愿,不仅前途无量,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一生便是闲云野鹤,何不乐哉。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何铸然看这两兄妹还有话要说,笑着对何煜道:“你们聊聊,我在车里等你。”
何煜点了点头,看着父亲坐进了车厢才转过头对何采薇说:“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了,我会写信给你的。”
“岷哥哥知道你要走的事吗?”
何煜摇摇头,“我没告诉他,很快就要秋闱了,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他。”
“恭喜你。”何采薇看着何煜认真的道了一句。
何煜不禁愣了愣,他似乎从没见过二妹妹这般郑重其事的说一句话。他知道二妹妹是在真心祝福他。
何煜竟然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何采薇忽然笑了起来,“我终于不用时常看见你了,你不知道你有多烦人,快走吧......”说完转过身挥了挥手,抬起脚向米铺走去。纵使心里有许多话,但真要说的时候,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何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买了你小时候爱玩的泥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放在米铺的柜台上,半晌才又道:“......保重。”
米铺外马蹄的声响传了进来,何采薇回过头望去,眼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渐渐看不清门口的那条路。
......
傍晚,张师爷饭饱酒足走在街上。之前在船舫遇上一个神秘的女子,那女子对他说了一番话,令他这些天人心惶惶,除了上衙其余时间都躲在府里不敢出来,若是有要紧的事不得不出府,身边也会带足了人手。
可这些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他派人暗中查探,身边也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出现。
而他也多次试探,从旁仔细观察,县令方晖似乎并不知晓当年那场大火已经被人翻出来。
张师爷渐渐安下心来,开始从头梳理此事。
当初有关那场大火的所有蛛丝马迹都被方晖遮掩,如今又过了十几年,想要找出证据只会难上加难。
那女子不过是吓唬他罢了,若是手里真有罪证早就对方晖发难,还来寻他做什么。
方晖尤其信任他,外头的几句风言风语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师爷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不免轻快了起来。天色越来越暗,灰色的云聚集起来,似乎将会有一场暴雨,街面上的小贩开始收拾小摊。
“这是什么?”张师爷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
摊贩笑着道:“爷,您真是好眼光,这是溶洞蜜,是缅北来的好货。”
张师爷来了兴致,“溶洞蜜?”这玩意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摊贩见这爷对这感兴趣,忙殷切地解释道:“溶洞蜜是琥珀中的一种,琥珀与根珀相伴相生,相互纠缠,形成半根半珀,京城很多大户人家都佩戴这个,爷买了肯定亏不了。”
张师爷一听更加仔细的研究起来,很多高门大户的人家都喜佩戴琥珀,这他是知道的,不过像这样的县城还是佩戴玉佩的据多,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也买了不少水种好玉质佳的玉佩。
摊贩看着这爷爱不释手的模样,又拿出一个手串递过来,“这是蜜蜡,品质上乘,有几颗金绞蜜,其余都是满蜜,爷看这纹路,像是薄薄的云层,蜡质厚实,无裂无杂。”
“你这东西怎么卖?”
摊贩忙笑着回道:“溶洞蜜五两,这手串三两一颗。”
张师爷惊讶的抬起头来,“这手串这么贵。”
“爷有所不知,这琥珀带着对人身体好,尤其是这蜜蜡,有安神入眠,缓解疲劳的功效,加上这缅北战乱不断,价钱自然不低。”
张师爷将溶洞蜜捏在指尖把玩,看着上面如水波一般的纹路,喜欢不已,又看这手串在灯火的照耀下如同倒影着远边的山色,一样是不舍搁下,最后张师爷一咬牙道:“我都买了。”
“好咧,爷,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不用。”张师爷将银钱付下,把手串直接带在手腕上。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旁边的摊贩早就收拾好走了,张师爷完全沉浸在如获至宝的喜悦中。
张师爷走进一条小巷,边走边抬起手端详手串,越看越是欣喜,这样的好东西可是不多见的,这手串能被他买下也是一种缘分。
“爷,您的钱小的忘记找给您。”
后面传来方才那摊贩的声音,张师爷脚下一顿回过身来。
摊贩忙不迭的跑上前去,“爷,您的钱。”
张师爷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记得那银钱给的刚刚好,怎么会给多了?
难道是他记错了?
这时那摊贩已经站在他身前,将手里的银子递过来,张师爷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爷,拿好了。”摊贩缓缓说道。
这低沉又冷漠的声音令张师爷身子一顿,汗毛倒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疼痛,似有温润的液体流淌出来。
“你.....”
张师爷猛地推开摊贩,连连后退,一下跌坐在地上。
那摊贩狰狞地笑着,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一步步向他走来。
张师爷开始后悔起来,为何今日要一个人独自出门,为何他不听那女子的劝告,难不成今晚他就要死在这里?
张师爷咬紧牙转身往前爬,他不能死,他死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他太清楚方晖的手段了。
摊贩已经逼近,看着地上留下的长长一条血印就像在欣赏一幅上好的画作,嘴角冷冷笑着,一只脚踩在张师爷的左手上。
“不必再挣扎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