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谁下的手......”老安人不禁惊讶道。周瑶左边的脸又红又肿，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姜老太太有些尴尬，伸手去拉周瑶，“瑶姐儿，可别乱说话。”

周瑶抬起头看向姜老太太，目光含泪，语气却倔强地道：“祖母不肯让孙女说，孙女不说便是，可那样的人，不懂规矩，行事乖张，说不得还会闯出什么祸事，这样丢的只会是我们周家的名声，她当着魏家小姐的面就敢动手，若是这次不惩戒她，今后怕是愈发不知分寸。”

竟然有这样的事？

是谁家的小姐如此嚣张跋扈！

各房太太、小姐们都在暗自揣测这动手之人，目光不约而同注视着周瑶红肿的脸。

老安人眼底微不可查闪过一道精光，随即沉下眼，一副要给她撑腰的模样，“瑶姐儿说的不错，这可不是小事......来，告诉堂祖母，你的脸是被谁伤的？”像哄着小孩子吃药一样，就怕她不肯说似的。

周瑶福了一下身，然后才戚戚然道：“是刚到府上的何姓小姐。”

竟然是她！

倒没有看出来。

不过人不能貌相，没想到看着倒是斯文，却做出这等事来。

所有人无不露出诧异之色。办喜事那天，还有不少人夸赞何家小姐行事端庄有礼，待人客气有佳。

站在老安人身边的陶氏闻言急急开口说道：“采薇平日里为人处世进退有度，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的。”

不会无缘无故，那就是受人所迫。陶氏话里有话，可这袒护之意也是明显。

不管怎么说，一个闺阁小姐当众动手实在是惊世骇俗、有失体统，再有缘由，怕也不过是个托词。

周瑶心头得意不已，面上却委屈得紧，“堂祖母，我并不是有意说何姐姐的不是，我只是不想她又惹出什么麻烦，若是伤了周家的脸面，苦的还是府里的姐妹。”

周家出了这么个刁钻小姐，还有谁敢来府里提亲事。

各房太太们窃窃私语起来。

老安人瞥了一眼旁边的姜老太太，姜老太太嘴角的一丝笑恰好被她捉住。

老安人眼睛沉了沉，转头对周瑶道：“这事我自会为你做主。”

......

没过多久，何采薇来到主院，走进正堂给老安人问安。

屋子里这时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老安人看了看她，面无表情问：“瑶姐儿说她的脸是被你伤的，可有其事。”

何采薇站直身子，朝一旁蒙着面纱的周瑶看了一眼，难怪这些天没有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何采薇嘴角溢出一抹冰冷：“我是打了她。”

众人一听，全都露出讶然的神色。就这般轻易承认了......还以为会生出一些波折。

周瑶暗自兴奋，这蠢货二话不说就承认下来，老安人必定会严加惩办，这次有得她好受了。

可后面的话却让周瑶心惊肉跳，脸色大变。

“可她该打。”何采薇面色肃然，转过头对上周瑶一双惊惧的眼睛，语气冰冷如霜。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何采薇冷冷笑道。

周瑶顿时如临大敌，汗毛倒竖。还没回过神，就听那冷得漠然的声音在厅堂里回响起来。

“我打你原因有三：佩玉自从住进周府的那天起，便与周家成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身为周家小姐，在外人面前故意牵狗恐吓她，不知谦恭礼让，随意奚落讥讽，此乃其一；”

“佩玉受伤，魏家小姐出口不逊，你不知维护，还出口羞辱，帮着外人欺辱自家小姐，此乃其二；”

“你当着外人的面责难自家长辈，不知尊重，不懂礼数，这是大不敬，此乃其三。”

“你说你该不该打！”

何采薇森然的目光紧紧盯着周瑶，那双眼睛如同幽幽深潭，寒气逼人。

周瑶感到自己似乎正处于寒冬腊月天，这寒气将她全身都冻住了似的，张着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望着何采薇。

各房太太、小姐们也似乎被这话给惊住了，屋子里一时间针落可闻。

“我、我没有说过......”周瑶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气血“哗”的上涌，一张脸胀成猪肝色，急急跟姜老太太解释。

“祖母，我真的没有......是她胡说！”

“你凭什么污蔑我......”又瞪着何采薇，一双眼红得吓人，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人吃进去似的。

何采薇毫无所惧，厉声质问道：“你有没有对魏家小姐说，佩玉没学好都是随了家中长辈的德性？”

她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

何采薇向她靠近一步，语气坚硬道：“你有没有说过？”

周瑶瞠目而视，却下意识后退，“我、我没有责备家中长辈的意思……”她想要辩解，嘴巴却不听使唤，像是何采薇手中的提线木偶，让人没法反驳，跟着她的思路就回答下去。

屋子里的人看见这一幕神色各异。

这话已经很清楚了，周瑶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何采薇嘴角弯着一丝弧度，带着冷然的笑，“那你的意思是，在你心里并没有将我母亲当作长辈，对吗？”

“还是说即使我母亲嫁进周家，仍然不配做你的长辈！”何采薇语气一顿，目光似刀般凌厉。

周瑶惊恐万分，连连后退几步，后背撞上立于屋子中的红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娇柔的面容微微扭曲。

周瑶一下哭了起来，最先反应过来的姜老太太忙笑着打圆场，“这些都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何必闹这么大。”

今晚这事在姜老太太口中像是周瑶受了天大的委屈。何采薇却得理却不饶人，步步紧逼，没有大家小姐的风度。

哪有这么轻巧的事。

何采薇笑着看向姜老太太，“老太太说的是，这些都是小事，瑶妹妹虽然做的不对，可人都会犯错，还请老太太不要责罚。”

姜老太太闻言心头顿时气愤难耐，额头隐有青筋跳动。

这贱女倒是顺水推舟做起了好人，不明前因的还以为是她苛责了瑶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