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纵论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没人知道她是否想回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一阵带着哈欠,充满了小资情调的吟诗声将正在打瞌睡的姬如幻吵醒,她一脸不满的睁着还模糊的眼,懒懒的望向门外,已是日上三竿之时。
“真是头赖猪,又睡在太阳晒屁股才起来。”姬如幻嘀嘀咕咕的站了起来,语气中多有抱怨。
案上的饭菜已经放了好久,姬如幻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还是反掩着,里面那个刚醒的人看来还没打算出来,于是她直接用手夹了根肉丝麻利的放到嘴里。
“还好还是温的,要不然那赖虫又该唠叨了。”姬如幻擦干净了嘴角的油渍,赶走了盘旋在饭菜上面的几只讨厌的蚊子。
这草堂坐落于汉水的一条小小支流边,但凡有水的地方,最是招蚊虫,这时才是初夏,白天黑夜都已经能听到这些讨厌家伙嗡嗡个不停。
吱呀,那竹门终于开了,一位翩翩公子信步而出。
却见他纶巾羽扇,身衣鹤氅,素履皂绦,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朗,身长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姿,正是传说中的诸葛孔明。
“切,一起床就打扮得这么帅,给谁看呢。”姬如幻心下讽刺,却忙是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先生,你起来啦。”
诸葛亮轻摇羽扇,微笑道:“醒来啦,是被菜香叫醒的,今天你又做了什么新鲜菜呀?”孔明说着,跪坐在了案桌前,一脸的馋样。
“今天这道菜,叫做‘鱼香肉丝’。”姬如幻揭开了盖子,一股鱼香扑鼻而入,诸葛亮深吸一口香气,好是陶醉的样子。
“一觉醒来就有这般美味吃,姬如幻啊,看来你这个厨子我是雇得值了。”诸葛亮兴奋得直流口水,拿起筷子就要吃。
命运,还真是有意思,当一扇窗户关起时,未必不会打开另一扇窗。
“姬如幻,你又发呆了,在想什么?”诸葛亮的吃相虽然很粗鲁,但洞察力却相当的细腻。
姬如幻笑了笑,道:“我在想下一道新菜。”
其实姬如幻做的都是平时的一些家常菜,什么鱼香肉丝、红烧肉、窝笋炒肉之类的,不过,就这个时代而言,这些闻所未闻的菜式,足以成为让诸葛亮这样的人都能流口水的“域外佳肴”了。
诸葛亮喜道:“好好好,你就好好想吧,做得好了,我下个月长你工钱。”
“那我就先谢谢先生啦。”姬如幻一副感激之状。
几道好菜,一大盆米饭,诸葛亮十分钟之内扫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了,诸葛亮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打了几个饱嗝,潇洒的抚袖道:“姬如幻啊,先生我吃饱了,你把这里赶紧收拾干净吧,过片刻可能有客人来访。”
“得,现在拿到好,沦落到给人做饭抹碗的地步了,好惨啊。”
姬如幻没撤,只好继续做她的佣人工作。
她这边忙乎,那头诸葛亮已经斜卧着读起了书,刚刚翻了几页,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二人正说话间,忽闻草堂外人有人笑道:“诸葛贤侄,难得你今日起得早呀。”
姬如幻向门外望去,却见一位松形鹤骨、器宇不凡的长者信步而入,一眼望去,颇有一番道风仙骨。
诸葛亮一见此人,忙是跳了起来,躬身一礼,笑道:“亮知先生今日必亲临草堂,岂敢不早早起来恭迎呢。”她说罢又向姬如幻道:“此乃吾师水镜先生,姬如幻,快去上些果蔬,顺便把后堂的那幅地图取来。”
原来此人即是荆襄名士司马徽啊,姬如幻熟读三国,自然知道此人,之前也曾想拜会,只因人家是荆襄大族名士,而自己只是“诸葛村夫”家的厨子,又凭什么资格去见人家呢。
司马徽信然坐下,姬如幻便将一些瓜果搬上桌面,又从后堂将诸葛亮的那副地图取来挂在侧面的墙上。这是一幅天下形势图,诸葛亮平时好出外云游,但在家之时,每每都会对着这幅地图比划来比划去,说得文一点就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此二人皆乃当世名士,姬如幻倒是很想听听她们之间能谈论些什么,遂是躲在了大门外假意择菜,暗里却是竖起耳朵偷听她们的对话。
司马徽先道:“贤侄何以猜到我会来拜访你这草堂。”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笑道:“前日我外出归来,遇见崔州平等人,听闻先生庄上有贵客登门,故而有此猜测。”
司马徽呵呵一笑,也不明言,却是抚须说道:“贤侄啊,你一身的才华足可左右天下这盘棋局,如今正逢乱世用人之际,贤侄就没有想到过出山做一番事业吗。长隐于这乡野之间,那就真的如你名号,一辈子只能做‘卧’龙了。”
诸葛亮不动声色道:“学生并非不想入世一展所学,只是当今之世,尚未能找到一位可配学生辅佐的明主罢了。”
司马徽吃了一枚青枚,指着那幅地图的北面,道:“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已灭二袁吕布,一统北方,称得上是神武雄略,贤侄何不投于她之麾下?”
诸葛亮冷哼一声,道:“此贼虽然精于权谋,长于武略,但是生性奸诈残酷,当年学生居于徐州之时,曾亲眼目睹她屠杀了徐州数十万百姓,其中不乏学生乡邻亲友,学生当年就发过誓,此生与此贼誓不两立,又岂能做其鹰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