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会讨厌我吧?”她很认真地问。
原戚时一愣,“怎么问这个……”
她不太好意思的抿紧嘴角,握着他的手,“直到现在我也还是记不起过去的事情,‘尤加奈’这个名字是你告诉我的,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相信,因为你不是坏人。你一直都很温柔的照顾我,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立刻就恢复身为你女朋友的心情……但我一定会努力的,所以我不希望被你讨厌。”
原戚时静静的听着她所说的这些,突然正色问她:“万一,我是坏人呢?”
她坚定的回答:“你不是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相信这里。”
他一愣,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笑了出来。
夹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连他自己都快要被她说服。他不是一个坏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
【四】
天空湛蓝,云朵压得很低,放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
同学,朋友,老师……尤加奈在学校里见到了她所谓的过去生活中的人们,只是很可惜,她依旧没有丝毫的印象,并且觉得很陌生。
原戚时在学校里似乎非常的受欢迎,只有这点在她的意料之中,像他那样的男孩子正是女生们喜欢接近的类型。她不禁会想,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男朋友,实在是件奇妙又幸福的事情。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原戚时和尤加奈走在黄昏的路上。
她兴奋的蹦蹦跳跳并不老实,“原戚时,你为什么会是我的男朋友?明明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啊。”
“说什么傻话。”他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问这种问题,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明明是委托人安排出来的。
她吐了吐舌头,就是想这样问问嘛。
怎么回答……根本没有办法认真的回答出真正的答案。如果再这样下去,原戚时真的会担心自己支撑不住,欺骗一个失忆少女,实在是件比杀人还要残忍的事情。
生与死,孤独与寂寞,这些他早就已经司空见惯,真正令他无法接受的,却是遗忘与背叛。
“要不要牵手?”他放慢脚步,将左手递向了尤加奈。
她微微笑着,非常自然的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原戚时握住那只手,奇异的温度,就像是在跳动着的手中的心脏,好像会融化掉他心中的某种戒备。
“……有点不妙啊。”他喃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她没听清。
“不,什么都没有。”
“可疑哦。”
“白痴。”不禁流露出的宠溺的语气。
自己挖的陷阱……若是自己首先掉了进去,一定会被耻笑的。
大概约舒亚也放心不下他的心慈的老毛病,所以当原戚时送尤加奈回到学校董事为她租下的公寓之后,他走进家门便接到了约舒亚打过来的国际长途。
“hi,evening。”约舒亚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事情似乎很顺利?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见你的抱怨声,反而让我有点不安。”
夜色中,原戚时的脸背着光。
“约舒亚,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他的眼波在黑暗中流淌,如同寂静无声的水泽,“已经快一个月了,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的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真实的,对不对?”约舒亚接下他的话。
“没错。”
“那不是很好吗,越是真实的谎言,就越难以被戳穿。”
“……为什么要一直欺骗她?约舒亚,委托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了想,“那个人,是不是她真正的恋人?”
约舒亚微微叹息,“原戚时,你说的没错,那个人的确是她的恋人。不过我只见过他一面。从那之后我们几乎没有过任何联系。”
“他已经把全款付给你了?”
“……对。”
“他凭什么这么信任你?他就不怕你吞了钱不做事?”
“看来,他是真的不怕。”约舒亚也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想必他料定了我们不会那样做,或者说就算我们真的私吞了全款而逃之夭夭,他也有足够的自信把我们找出来,原戚时,对方不是普通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在等待某种时机的成熟。”
“什么意思?”
“他在为她——也就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他在为她制造一种契机,看似平凡的生活,或许某天崩裂,从而会让她顺理成章的进入下一段开始。”
原戚时沉默半晌,才自嘲的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我就只是个诱饵的存在。”
听到他这般失落的语气,约舒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估计是他的心慈病又发作。没有办法,约舒亚也只能叮嘱他万年不变的老话:“原戚时,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感情用事。”
他懂。约舒亚说的这些,他都懂。
可是……他回想起尤加奈那纯净清澈的笑脸,然后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懂得,好像有些晚了。
【五】
那之后的事情,可以分割出许多不同角度的记忆片段。在尤加奈的眼里,原戚时是一直扮演着非常优秀、体贴、温柔同时又可以让她安心依赖的完美男友的角色。在他精心的照顾下,她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性情。会闹,会任性,会发小脾气,也非常的会缠人。
每天清晨,他都会来接她去往学校。
在董事特意安排给她的公寓下面元气十足的喊着:“哈喽,尤加奈!起床啦,不然会迟到!”如果这样无法把她喊醒的话,他还会使出必杀技:“尤加奈,我数三秒钟,不起来的人负责去食堂门口排队买午餐!”
每次数到三的时候,公寓的窗户都会被她猛地推开,她会睡眼惺忪的抱怨:“吵死了!”尽管不满,可她还是会立刻穿戴整齐跑下来,跳到他的单车上坐下,大叫口号:“前进吧,冲锋铁达尼克号!”
这样的日子既平凡又平静,长久的一段时间下来,原戚时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了。他的人生在这里,不再是赏金杀手的组织。
然而背后的双手不会让事情就这样持续下去,命运的齿轮终于再一次开始了缓慢的旋转,那个雨天,那次车祸,摧毁了他这份卑微的幸福。
他非常清楚的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同往常一样,他和尤加奈在离校后回家,只是平时常走的小路摆上了“雨天禁止通行”的指示牌,两个人只好改走大道,刚刚绕到马路边,准备过人行道时,却看到了两米远的地方有人在争执。
是一个女人和两名警官。原戚时本不想理会,因为他对争执的内容毫无兴趣。只是警官却向他这里招了招手,不耐烦的说着:“喂,你们两个,到这里来,有带纸和笔吧?借给我。”
原戚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倒霉,真见鬼。他明明可以选择带着尤加奈离开的,但那一天,他却鬼使神差的听从了对方的话。从单挎包里摸出一支水性笔和记事本,尤加奈则撑着雨伞和他一起往两名警官那边走。
只是越靠近,他的心里就越不安。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就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尤加奈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担忧的喊住他:“原戚时……”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却找不出答案。似乎……一切快要走到终点了。
果然,灾难降临了。
一辆银色的摩托车毫不留情的向他和尤加奈撞来,不知是不是出于一种条件反射,原戚时当时只想保护尤加奈,只想让她安全,所以才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将她抱在怀里。
车祸。
他听见耳边传来的是近乎爆炸一般的巨大声响。身体剧痛无比,想确认她是否没事,可双眼沉重的无法睁开。或许是错觉,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远方的摩天大厦的顶端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这一切。
漆黑如夜色般的双眸,闪烁着流水般的清澈光泽。
原戚时沉重的合上了双眼,因为思绪已被黑暗侵蚀。
那之后,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人在他的身边讲话。
“生命迹象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他的伤势很严重,断掉了三根肋骨……”
“输液里面已经兑入了少量的麻醉药物……”
“好了,我们都出去吧,他需要安静的休息……”
房门被带上,医生和护士全部都走了出去。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渗透进鼻腔里,病房里面陷入了寂静。
原戚时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氧气下的呼吸很均匀。手腕,胸口,还有左脚都缠满了绷带。
床头心跳显示器上的红黄相间的波动线缓慢的起伏,可是渐渐的,那条波动线跳动几下,与之前的幅度拉开了鲜明的对比。
一下,两下……上下跳动,终于在最后回归了正常。
对,比起之前微弱的起伏,此刻他的心跳呈现的是正常的节奏。而后,他的手指动了动,双眼也一点点的睁开。
他醒了过来。
令他感动奇怪的是,他明明受了很重的伤,可在苏醒的这一瞬,他却可以随意且自如的从病床上直起身。
原戚时皱起眉心,将手腕的绷带一条条的拆下来。又晃了晃左脚,完全没有痛处。刚刚听医生和护士的对话,他的肋骨似乎断掉了三根,手掌摸向自己的胸口,肋骨还很完整的存在着。
“这怎么可能……”原戚时万分困惑的握紧了十指。
他突然想起了尤加奈,来不及再考虑自己的问题,他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管,翻身走下病床打算去找她。
这时,有人在身后喊住了他。
“等等。”
原戚时的身形立刻愣住了。
是一个男声……这个病房内还有其他人在?原戚时猛地转回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相仿的年纪,他有一双黑如墨汁般的眼睛。
原戚时不由的眯起双眼,他见过这个人,就在车祸之后。当他还未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个站在摩天大厦的顶端的人……
原戚时转回身,眼神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会毫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
他究竟是谁?
“你是在说我?”他的声音仿佛没有丝毫的真实感,虚幻而飘渺。
原戚时沉下眼睛,语气也不再客气,“你不是普通人吧?可以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出现在病房里……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那双墨黑色的眼瞳忽然收紧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开口:“我让你的伤口在短时间内全部愈合,你不来感谢我,反倒以质问的语气和我讲话。”
原戚时猛然睁大双眼,举起自己的手腕,“你是说,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点点头,眉宇之间全部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不满意吗?我可是减少了你痛苦的时间。”
“别开玩笑了!这简直就像是个怪物!”原戚时大喊起来,然而他的内心却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惧。
他冰冷地勾动嘴角,一抹不屑的笑容在他苍白的面容上绽放,“难道你不是怪物吗?”
“……你,你说什么?”原戚时一愣。
“你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有多少生命死在你的重型枪械之下?这样的你,还不算是怪物?你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无论你再怎样逃避,你都已经背弃了人类的道义。”
【六】
这世界有七宗罪恶。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饕餮,以及欲望。
而这其中能幻化成妖兽的,也只有饕餮。
饕餮之兽。由它来掌管着世间的善与恶,爱与恨,铭记与遗忘。
触犯它所掌管着的罪例的,就会被称为邪恶之人。当生命结束之后,只能够沦落于地狱之中。这样的人,同怪物已然没有任何区别。
原戚时的瞳孔缩紧,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早就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了。
看到他这副表情,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不过你不需要害怕,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罪人’。”
原戚时近乎绝望的心凉,他是罪人,他是怪物,唯独不再是“人类”。
可他还是想试图挣扎。或许在最初,他是不想接受这个任务的。当约舒亚找上他时,他只觉得这件事情十分麻烦棘手,一个失去全部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他根本不想和她扯上丝毫关系。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的了解她,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和她在一起,哪怕是要他抛弃过去。
这样的他,能称得上是怪物吗?怪物的话,怎么还会有感情?
“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杀过很多人,可那是工作,与我的个人情愿无关,我只是在履行自己分内的事情,没有人希望生下来就是杀手!”他清醒过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你到底还是杀了人,剥夺了他们的幸福,只有这个才是事实。”
原戚时的心脏顿时被狠狠地揪紧!
这个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原戚时的心产生动摇,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他的眼睛。
原戚时咬紧牙齿,抬起头看着他:“回答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到现在,你还没有找出答案?”他只是笑了笑。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很危险,他知道许多连原戚时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想法,就放佛可他可以看穿别人的内心。
联想到之前的车祸,还有原戚时迅速愈合的伤口,再加上他所知道的一切……
原戚时握紧十指,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委托人吗?”警惕地注视着他那深潭一般的墨黑色眼睛。
他微微抿起嘴角,似一种默认,“你不是一个优秀的赏金杀手,你太过于感情用事,注定会为你自己带来巨大的灾难。”
他果然是那个神秘的委托人。他可以随意进出锁着门得病房,还能够让伤势严重的伤口快速愈合……
他,绝对不是人类。
意识到这些的原戚时沉默着,听到他说:“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什么?”
他走近原戚时,声音低沉,却透着可怕的凉意,“你有胆量喜欢上她,光凭这一点,我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他笑着,语调却让人恐惧,“可你一定不知道,每次看到她对你流露出那种信任与依赖的眼神,我都会有种想要把你撕碎的念头。”对,他嫉妒,愤怒,因为陪在她身边的是他以外的人。
“你是她真正的恋人?”原戚时毫不避讳的问他。
“很久之前曾经是。”他像在回忆什么,“将来,也还会是……”
意味深长的话语。
“让我冒充你爱着的女人的男人,这么做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点都不奇怪。”他回答,“她需要一个正常的人生,我只是在满足她从前的心愿。”
这样的话,就好像她过去的人生都十分的不正常一样。
原戚时冷哼一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骗,这也算得上是爱?根本就是你的自我表现罢了。”
“你不懂。”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竟然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可那样的神情转瞬即逝,很快他就恢复冰冷的面孔,转头对他说:“时间已经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从这一秒起,你必须忘记这一切。”
原戚时咬紧了牙齿,这种用过就把人一脚踢开的语气实在令他很不爽。可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就是委托的内容。
原戚时抬起头,望着他,欲言又止的微微张开嘴,可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说出口:“至少,让我和她说声再见。”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感情用事,虽然这样也很好,你的体贴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你似乎让她很满意。可是,我却把握着让这一切终止的权利,你没有同她道别的必要,就当这都是你做的一场梦。”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装有紫色液体的瓶子,拿到原戚时的面前,说道:“现在你只需要打开这个瓶子的盖子,嗅它的香气。”
原戚时怀疑的看着他。
他又说,“你放心,这不是毒药。”
……只是一个普通的瓶子,看上去是香水。
原戚时沉思片刻,虽然很不想照他的话去做,可对方毕竟是买家。于是,他终于抬起手,接过对方手中的透明小瓶,拧开玻璃盖子,闭着眼睛去深深地嗅了一下它的香气。
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奇妙的香,从未闻过的气息。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也不知是哪里响起的唱片声,似医院的走廊,又似原戚时脑内的回想,是他总会在约舒亚的办公室里听到的一首歌曲,那首《sealed with a kiss》。
though we gotta say good bye(虽然我们不得不),
for the summer,darlin,i promise you this(分开度夏,亲爱的,我答应你),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我要把爱送给你),
every day in a letter(每天装进信封里),
sealed with a kiss(以吻来封缄)……
熟悉的音律与曲调,是原戚时十分熟悉的歌声。听着这首歌,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段还在赏金组织中集训的时期,那段非人能够忍受的地狱,那段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的时光。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唯独这首陪伴这他成长的歌曲。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他走在回忆的长廊之中。朦胧中他看到有人影在黑暗的尽头,他凭着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对方的声音雍容华贵,就像是乐章一般优雅。他回答:“你可以叫我北堂渚。”
“那……她呢?”
“她真正的名字,则是北堂丽。”
“北堂……丽……”
“你们不该相识的,正因为你姓原。”
“姓原……又怎么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原”姓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说辞。
他没回答原戚时的问题,只说,“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要忘记这两个名字了,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
“什么?”
“再见了,赏金杀手,原戚时。”
北堂丽……
原戚时又一次闭上双眼,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下坠,朝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坠落。
许许多多的记忆被撕扯着,被丢弃在了他也找不见得角落里。
有少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喃:
——喂喂,原戚时,我们真的是恋人吗?你那么受欢迎,为什么会偏偏选了我呢?
——我的男朋友是原戚时,真好……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幸福又幸运的事情。
——能够遇到原戚时,我很高兴哦,原戚时呢,遇见我,也感到了快乐吗?
——原戚时,原戚时……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底忽然就涌起了悲哀的刺痛。可遗憾的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她的面孔来。她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和他又是怎样的关系,他与她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些,他全部都忘记了。
铛——铛——铛——
有沉闷而又古老的钟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面。
大片的阳光穿透了窗帘,原戚时皱着眉头抬手去挡,他迟疑的睁开眼,视野里呈现的是熟悉的房间。这里是他的卧室,美国纽约?他恍惚侧过脸,然后便看到了推门进来的约舒亚。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白水,走过来笑笑:“早上好。”
“早。”原戚时爬起床揉了揉太阳穴,头很痛,困惑的问:“我昨晚喝酒了吗?”
“酒?”约舒亚愣了愣。
“嗯……有宿醉的感觉,还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他接过白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然后恍惚的说着:“约舒亚,我梦到我交了女朋友,准确的说是她告诉我,我是她的男朋友,最可怕的是我竟然告诉了她我的真实名字,而且,她还问到和她在一起,我是否感到快乐。”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约舒亚却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神色,他问:“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说:“忘记了,我好像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梦就醒了。如果梦再长一点,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约舒亚苦笑道,“真可惜。不过,忘记了也好。”
“对了,约舒亚,你今天这么早就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任务?”
“没有任务,只是来看看你,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辛苦了。”约舒亚像父亲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好。”
原戚时鄙夷的眯起眼睛,吐出四个字:“莫名其妙。”
那个曾经给予过你一段快乐记忆的少女,如今已经从你的脑海里抹去了吧。或许总有一天,那段往事也会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不见。
你们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就像,从未相恋过一样。